他语无伦次,王二听得脸色也变了,用力扶住他:“慢慢说,啥轿子?老鸦坡那个?”
李茂拼命点头,牙齿打架:“停了……帘子开了……里面的人,穿着我的衣服!王二哥,我是不是要死了?是不是?”
王二倒吸一口凉气,眼神里满是恐惧,但强自镇定:“胡……胡说!定是你眼花了,吓破了胆!走,先回村,找老瞎子说道说道!”
两人搀扶着往村里走,李茂腿软,大半重量靠在王二身上。村路寂静,只有几声零落的狗吠,听起来也遥远而不真实。快到李茂那间孤零零的土坯房时,王二忽然“咦”了一声,指着地面:“茂哥,你瞧这纸钱。”
李茂低头,自家门槛前,散落着几枚湿漉漉的、边缘焦黄的圆形纸钱,像是被雨水泡过,又像是被火烧过,散发着一股熟悉的腥气。
“谁……谁撒的?”李茂声音发颤。
王二摇头,脸色更难看:“不晓得……快进去吧。”
进了屋,点燃油灯,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一隅黑暗。李茂喝下一大碗凉水,才觉得魂魄稍稍归位。王二坐在对面,眉头拧成疙瘩:“茂哥,不是我说,这事邪性。老瞎子的话准没错,那东西……怕是盯上你了。”
“我该怎么办?”李茂六神无主。
“老瞎子怕也未必有法子,”王二压低声音,“我听说,西头荒坟坡那边,前几天塌了个口子,露出半截烂棺材,里面的东西……不见了。闹得人心惶惶。你说,会不会是……”
话没说完,一阵阴风猛地从门缝里钻进来,油灯的火苗剧烈摇晃几下,“噗”地灭了。
屋里顿时陷入绝对的黑暗。那腥气,浓得令人作呕的腥气,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充斥了整个空间。
李茂和王二僵在黑暗里,连呼吸都停止了。黑暗中,似乎有极其轻微的沙沙声,像纸页摩擦,又像绸缎拖过地面,从门外,一点一点,靠近。
“谁?”王二哑着嗓子喝问,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没有回答。
只有那沙沙声,停在了门外。然后,是指甲刮擦木门的声响,一下,又一下,不紧不慢,却让人头皮发麻,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滚!滚开!”李茂崩溃地大吼,摸起桌上的粗瓷碗砸向门口。
碗砸在门板上,碎裂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刮擦声停了。
死一般的寂静重新降临,但那浓郁的腥气丝毫未散。李茂和王二在黑暗里不敢动弹,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一声渺远的鸡啼。
天,快亮了。
门外的气息,似乎随着这一声鸡啼,悄然退去。又等了许久,王二才颤抖着重新点燃油灯。两人面色如鬼,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绝望。
“不能待了,”王二喘着粗气,“天一亮,我就去镇上找我表哥,他是做棺材的,认识些懂行的人……你……你也赶紧收拾,去别人家挤挤,这屋子……怕是不能住了。”
李茂胡乱点头。
王二逃也似的走了。李茂一个人坐在冰冷的炕沿上,看着窗外渐渐泛起的鱼肚白,却没有丝毫暖意。他想起轿子里那个穿着自己衣服的身影,想起老瞎子的话,想起王二说的荒坟坡……难道真是那里面的东西找上了自己?
他必须做点什么。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
天亮后,李茂强打精神,锁了门(虽然觉得那破锁毫无意义),直奔村西头的荒坟坡。那是一片乱葬岗,埋的多是无主孤魂或横死之人,平日里村民都绕道走。
塌陷的口子不难找,在一片乱草和歪斜墓碑的中央,黑乎乎的,像大地张开的一只嘴。旁边散落着腐朽的木板和破败的布片。李茂忍着恐惧和恶心,凑近看了看。棺材里空荡荡,只有一层黑黢黢的淤泥,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但在棺木内侧靠近头部的位置,他隐约看到一点暗红色的痕迹,已经模糊不清,像是……绣上去的什么图案?凑近了,似乎是一对歪歪扭扭的鸟,可能是鸳鸯,绣工极差,线头都烂了。
这能说明什么?李茂一无所获,心却沉得更深。他失魂落魄地离开荒坟坡,在村里游荡,见人就问最近有无怪事,或是谁家女子冤死、穿着蓝布褂子下葬的。村民见他神色惊恐,问话颠三倒四,要么避之不及,要么摇头说不知。
只有村尾一个快九十岁的孤寡婆子,在李茂给她塞了半块银元后,眯着昏花的老眼,含含糊糊地说:“蓝褂子?冤死的?唉,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冤死的还少么……早些年,好像是有个外乡来的姑娘,说是投亲不遇,病死在村口破庙里,好心人拿了件不知谁的旧褂子给她裹了埋了……就埋在……埋在老鸦坡下头那片林子里吧?记不清喽……都是苦命人,怨气重啊……”
老鸦坡!李茂浑身一激灵。破庙?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躲轿子,就是躲进了那座破庙!难道……
他不敢细想,谢过婆子,又奔向村口的破庙。那庙早已荒废,神像坍塌,蛛网密布。他在角落里仔细搜寻,果然在几块破烂砖石下,找到一小块几乎碎成粉末的靛蓝色布片,质地和他身上的一模一样。旁边还有半截褪色的红头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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