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怎么可能?”我喃喃道。画上怎么会有真人的毛发?除非……
“除非这层画皮下面,真的曾经有过一张脸。”小周说出了我不敢想的猜测。
县志里那句“皮相生根”猛地窜入脑海。
我们强忍不适,继续查看。祠堂后半部分,堆放了一些杂物和旧工具。在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箱里,我们发现了几样东西:几个大小不一的、光滑的鹅卵石磨具;几把形状古怪、刃口极薄的小刀和刮刀;一些干涸的、色彩斑斓的颜料块;还有一本用油布包裹的、线装的手札。
手札纸页脆黄,字迹是娟秀的簪花小楷,记录的内容却令人头皮发麻。这显然是一位顾氏(或颜氏)皮画匠的笔记。前面部分尚算正常,记载了如何选皮(需特定年龄的山羊脊背皮)、鞣制(加入数种草药秘方)、打磨(用特制卵石磨至薄如蝉翼近乎透明)。后面则越来越诡异:
“三月初七,为李姓乡绅描摹其宠妾容貌。妾甚美,尤以一双杏眼含情。描摹时心神摇曳,竟觉画中眼波流转。覆于面上试之,镜中俨然妾之容颜,家人惊呼。然半时辰后,画皮干燥紧绷,撕裂般疼痛,急取下,皮已与面肤有粘连之势,费大力才剥离,面皮红肿三日方消。此术不可擅用,切记。”
“五月中,族老病危,欲留遗容。其面枯槁,描摹甚难。无奈以少许‘引魂藤’汁调入彩墨,描摹时竟觉族老气息附于皮上。成后覆于己面,族中子弟见之,无不悲恸下拜,谓族老回光。然是夜噩梦连连,俱是族老生平憾事。此术恐涉阴阳,损及心神,当慎之又慎。”
最后一页,字迹潦草狂乱,仿佛用尽力气写下:
“吾罪深矣!为窥探巡抚千金绝色,私取其盥洗残水,融于彩墨,描摹其容。画成之日,天降雷火,毁我半间工坊。覆面窥镜,竟见镜中非我非彼,面目扭曲,似有两张脸皮重叠挣扎,痛彻心扉,撕扯不下!画皮已生根矣!吾命不久,然此邪术不可绝于吾手?悔!悔!悔!”
手札到此戛然而止。
我和小周看得冷汗涔涔。这“留颜术”竟是真的,而且远比县志记载的诡异可怕。它似乎不仅能模仿容貌,还能一定程度上“窃取”原主的神韵,甚至……记忆或气息?而过度使用,会导致画皮与使用者面部生长在一起,最终失去自己的脸。
“这寨子里的人……会不会……”小周看着祠堂墙壁上那些栩栩如生的皮画,脸色发白。
我猛然想起进寨时村民警惕的眼神,家家户户门口挂的奇怪植物(会不会是所谓的“引魂藤”?),还有昨夜那诡异的“沙沙”声——像不像极薄的皮革在摩擦?
我们决定立刻离开祠堂,回去收拾东西,尽快离开颜家堡。这里的水太深了,深得超出学术研究的范畴。
刚走出祠堂没多远,迎面碰上了客栈店主和几个寨民。他们似乎正准备上山。
店主看到我们,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两位……看到祠堂里的老物件了?”
我勉强笑笑:“看了些,挺有特色。我们打算回去了。”
“回去?”一个瘦高、眼神精明的中年寨民开口,他脸上有种不自然的僵硬感,“远道而来,怎么不多住几天?寨子后面还有更好的东西,没带你们看呢。”
“是啊,”店主接口,语气却有些飘忽,“尤其是晚上,有些老手艺,得晚上看才真切。”
他们的眼神交汇了一下,那是一种心照不宣的、让我脊背发凉的眼神。
我推说身体不适,拉着小周快步往客栈走。身后,那几个寨民没有再跟来,但我能感觉到他们的目光一直黏在我们背上。
回到客栈房间,我们迅速收拾行李。小周检查设备,突然“咦”了一声:“吴老师,我相机里……昨晚好像自动拍了几张照片?”
“自动拍照?你是不是设了定时或感应?”
“没有啊!”小周调出照片,脸色瞬间煞白。
照片是在我们房间里拍的,时间显示是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正是我们听到“沙沙”声的时候。画面里,我和小周都在床上沉睡。而床尾的黑暗中,隐约站着一个人形的轮廓。最恐怖的是其中一张,那轮廓似乎弯下了腰,脸的位置几乎贴在了我的脸上方,而那张脸——在相机夜视模式模糊的光影里——竟像是由许多不同肤色、不同五官的碎片拼凑而成,扭曲,混乱,没有一处和谐。
“这……这是什么?!”小周手都在抖。
我看着那张拼图般的怪脸,突然想到手札最后那句“似有两张脸皮重叠挣扎”。难道……不止两张?
“快走!马上!”我拎起背包。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不轻不重,三下。
“谁?”我厉声问。
门外是店主平静的声音:“两位客人,寨老听说你们是省里来的文化人,想请你们过去吃顿便饭,顺便聊聊寨子的老传统。”
寨老?寨子里最有威望的人。如果“留颜术”真有传承,寨老很可能知道核心秘密。这是一个机会,但更可能是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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