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多谢寨老美意,但我们确实有急事,必须马上赶回去。下次一定专程拜访。”
门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店主的语气变了,变得冰冷而意味深长:“客人,这山路晚上可不好走。林子里有瘴气,还有不干净的东西。不如明早再走,寨老也是为你们好。”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我们白天走惯了山路,不碍事。”我一边说,一边给小周使眼色,让他准备从窗户看看外面的情况。我们房间在二楼,后面是陡坡,但并非没有可能下去。
小周悄悄挪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立刻缩回头,对我做了个“有人”的口型,指了指楼下。
我们被监视了。
“既然客人执意要走,”店主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诡异的温和,“那就请便吧。不过,有样东西,寨老说务必交给你们,算是纪念。”
门缝底下,塞进来一个扁平的、用深色粗布包裹的东西。
我犹豫了一下,捡起来。布包很轻。打开,里面是一张鞣制好的、近乎透明的皮革,皮革上用鲜艳的彩墨画着一张笑脸——正是小周的脸!画得惟妙惟肖,连他鼻翼一侧因为青春痘留下的小坑都还原了出来,笑容灿烂,却在这情境下显得无比恐怖。
小周看到自己的“脸皮”,吓得差点叫出来。
“还有一份,是给吴先生的。”又一个布包塞进来。
里面是我的“脸皮”,表情是我思考时的严肃模样,眉头微蹙的纹路都分毫毕现。
拿着这两张画着自己容貌的皮画,我浑身冰冷。他们是什么时候取得我们的“容貌”的?我们甚至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几个寨民!难道是那面钉死的铜镜?还是晚上我们睡着后……
“手艺粗陋,不成敬意。”店主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祝二位……一路平安。”
脚步声远去。
不能再等了。我们扯下床单被套,拧成绳索,一头系在沉重的床脚上。小周先下,我紧随其后。陡坡湿滑,我们连滚带爬,手掌膝盖都被碎石划破,也顾不得了。
终于下到寨子外围,我们不敢走大路,一头扎进侧面的山林,朝着来的方向狂奔。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肺像火烧一样,两腿发软,才不得不停下来喘气。
天色渐暗,林子里光线迅速变差。我们迷路了。来时的标记在慌乱中根本无法辨识。
“吴老师,你看那边……”小周颤抖着指向不远处一片林间空地。
空地上,有几座低矮的、用石块垒砌的坟茔,没有墓碑。而每座坟头,都悬挂着一张皮画,在傍晚的山风中轻轻晃动。画上是不同人的面孔,有男有女,都带着一种死寂的、凝固的表情。
其中一张皮画,让我瞳孔骤缩——那是客栈店主的脸!但画上的他,比现实中看起来年轻许多,眼神也完全不同。
难道祠堂里那些皮画,并非都是“窃取”外人的,也有寨民自己的?他们用这种方式……保存容颜?或者,那些坟里埋的,才是真正的、失去面孔的“原主”?
“沙沙……沙沙……”
那熟悉的、皮革摩擦般的声音,再次响起,从我们四周的树林阴影里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
黑暗中,似乎有许多模糊的身影在移动,缓缓地、僵硬地围拢过来。我看不清他们的脸,或者说,他们脸上的五官在昏暗的光线下流动、变幻,像是戴着一张张没有贴牢的、随时会滑落的面具。
小周惊恐地举起相机,打开闪光灯,对着最近的一个身影按下了快门。
刺眼的白光一闪。
一瞬间,我看清了。那根本不是人脸。那是一层薄薄的、画着五官的皮革,覆盖在另一张粗糙、布满疤痕和缝合痕迹的“基底”上。有些部位的画皮甚至翘起了边角,露出底下暗红、凹凸不平的真实皮肤。
被闪光灯照射,那身影猛地抬手捂脸,发出一声非人的、像是皮革撕裂般的嘶鸣。
“跑!”我拉着吓呆的小周,朝另一个方向没命地逃去。
我们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方向。衣服被树枝挂烂,身上添了无数伤口。那“沙沙”声和诡异的嘶鸣声始终在身后不远处如影随形。
终于,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是手电筒的光,还有人的呼喊声!是附近其他村寨的护林员!
我们连滚爬带冲过去,语无伦次地求救。护林员将我们带到附近的一个彝族村寨,报了警。
警察赶来后,我们带着他们重返颜家堡方向,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按照我们描述的路线和方位,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寨子。仿佛一夜之间,颜家堡连同那片山坳,从地图上消失了一般。护林员和当地老人都说,那一片是深山老林,近几十年都没听说有什么“颜家堡”。
警察调查后,只以我们在深山中迷路遇险结案。我们拍摄的照片,除了那张诡异的拼图脸和坟头的皮画,其他关于寨子的照片都变得模糊不清,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祠堂里那本手札,我们没有带走,也无法作为证据。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民间恐怖故事短篇集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民间恐怖故事短篇集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