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拿起戚继光的军报,在 即刻拨付军饷 旁批了个 字:他不是怕朕,是怕王篆的账册。 海瑞在奏报里附了份账册抄本,记录着王篆给张四维的 盐利分成,虽没明说,但那笔银子的去向,锦衣卫早就查得清清楚楚。
那... 要不要连张首辅一起查? 小李子压低声音。
不必。 朱翊钧放下朱笔,目光落在窗外纷飞的雪花上,他是首辅,只要还能做事,还能制衡各方,这点小辫子,留着比剪了有用。 就像他留着考成法,却削了言官的权;用着张四维,却借王篆案敲打他 —— 这才是平衡的真谛,不是非黑即白,是让每个人都在规矩里办事。
三日后,处斩王篆的圣旨传到苏州。刑场设在太湖边的空地上,当年被强占的良田已归还给佃农,新插的秧苗在雪地里泛着青。陈阿福捧着儿子的牌位站在人群里,看着王篆的人头落地,突然老泪纵横地朝着北京的方向叩首:谢陛下为小民做主!
百姓们跟着跪拜,山呼万岁的声浪盖过了太湖的涛声。海瑞站在刑台上,看着那片重归农户的土地,将尚方宝剑交还锦衣卫:此剑已完成使命,请带回交予陛下。
消息传回北京时,张四维正在内阁拟写 清查贪腐 的旨意。看到奏报里 百姓感恩戴德 的描述,他握着笔的手微微发颤,在 严惩不贷 四个字上,墨迹浓得几乎要滴下来。
御书房的暖阁里,朱翊钧将苏州的奏报与戚继光的军报放在一起。前者说 民心安定,税银入库率升至九成九,后者说 火器已到,军心大振。他拿起朱笔,在两份奏报的末尾都画了个圈 —— 一个稳固了新政的根基,一个守住了大明的边疆,都是他想要的结果。
小李子端来新煮的姜汤,看着皇帝嘴角的笑意,轻声道:万岁爷,现在谁都知道,您眼里揉不得沙子,连张首辅说情都没用。
朱翊钧接过姜汤,暖意顺着喉咙淌进心里:朕要的不是怕,是敬。 怕的是刀,敬的是理。王篆伏法,不是因为他是张居正的人,是因为他犯了法;张四维受挫,不是因为他是 倒张派,是因为他想徇私。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给紫禁城的琉璃瓦盖上了层白毯。朱翊钧望着雪中的角楼,忽然想起张居正教他读《商君书》时说的 法不阿贵,绳不挠曲。那时他似懂非懂,如今总算明白,所谓帝王之术,不过是让法的归法,情的归情,而他自己,永远站在那杆最公平的秤旁边。
张四维在值房里枯坐到深夜。烛火在王篆的求救信上跳动,那半枚犀角符被他扔进了炭盆,火苗舔舐角质的声响里,他仿佛听见自己心里某些东西正在融化。或许,他该学着像皇帝那样,在派系与国法之间,找到更稳妥的立足之地。
而苏州的月光,此刻正照在归还的良田上。陈阿福和乡亲们在田埂上插了块木牌,上面写着 皇恩浩荡,雪光反射的字迹,在黑夜里亮得像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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