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织造局的青石板路上,还留着冯邦宁强抢民女时马车碾出的辙痕。骆思恭带着锦衣卫踹开冯府大门时,这个穿着蟒纹袍的纨绔子弟正在后院斗鸡,鎏金的鸡笼上还刻着 “江南第一” 四个字,笼里的白鸡羽毛沾着血,正对着对手凶狠地扑腾。
“冯少爷,跟我们走一趟吧。” 骆思恭的飞鱼服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手里的锁链 “当啷” 一声砸在青石板上,惊得斗鸡扑棱棱飞起,鸡毛落了冯邦宁一脸。
冯邦宁抹了把脸,酒气熏天的眼睛瞪得滚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叔是司礼监掌印冯保!敢抓我?信不信我让你们脑袋搬家!” 他说着就要去踹骆思恭,却被锦衣卫反手按在地上,下巴磕在砖缝里,磕出满嘴的血。
抄家的锦衣卫从地窖里拖出三个瑟瑟发抖的女子,都是附近百姓家的女儿,最小的那个才十三岁,发间还别着朵干枯的桃花。账房先生捧着的账簿上,“盐税银五万两”“铁器二十车” 的字迹被酒渍泡得发皱,旁边还压着张倭寇送来的银票,上面盖着个歪歪扭扭的 “和” 字印章。
“骆大人,这是在书房暗格搜出的。” 一个锦衣卫捧着个紫檀木盒进来,里面装着两封书信,黄麻纸的封皮上还沾着海腥味,“是冯邦宁和日本萨摩藩的往来信件,说要‘以铁器换硫磺’。”
骆思恭展开信纸,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却清晰地写着 “每车铁器换硫磺百斤”“事成后分你三成”。他冷笑一声,将书信塞进怀里 —— 有了这些,就算冯保是李太后的红人,也保不住这个侄子了。
冯邦宁被押上囚车时,苏州百姓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卖花姑娘扔来的烂菜叶子砸在他脸上,脚夫用扁担敲打着囚车栏杆,骂声、喊声汇成一片怒涛。“冯剥皮!你也有今天!”“还我女儿!”“杀了他!杀了他!”
囚车碾过青石板路,冯邦宁的哭嚎声越来越远。骆思恭看着百姓们举着 “为民除害” 的木牌欢呼,突然明白陛下为什么要先拿冯邦宁开刀 —— 这不仅是清除冯保的羽翼,更是在积攒民心。
回到京城时,已是三日后的深夜。骆思恭没敢歇脚,直接捧着卷宗闯进东宫。朱翊钧正对着地图看辽东的防务,案上的烛火被风一吹,在 “奴儿干都司” 几个字上投下晃动的阴影。
“陛下,罪证都齐了。” 骆思恭将卷宗放在案上,里面的供词、书信、账簿堆得像座小山,“冯邦宁强占民女十七人,贪污盐税十二万两,私通倭寇倒卖铁器三十车,光是人证就有五十多个。”
朱翊钧拿起那封萨摩藩的书信,指尖划过 “硫磺” 二字。硫磺是制火药的关键,铁器能铸兵器,冯邦宁这是在资敌!他将信纸拍在案上,烛火都震得跳了跳:“好,很好!冯保养的好侄子!”
“要不要现在就审?” 骆思恭的声音里带着兴奋,“只要冯邦宁开口,就能牵扯出冯保。”
朱翊钧摇摇头,拿起卷宗往怀里一揣:“不急。” 他走到窗前,望着慈宁宫的方向,那里还亮着一盏宫灯,“得先让母后看看。”
清晨的慈宁宫,李太后正在给观音像上香。紫檀木的供桌上,冯保送来的玉如意还摆在中央,翠绿的玉质在晨光中泛着油光。听到朱翊钧求见,她放下念珠,脸上堆起慈爱的笑容 —— 自从张居正死后,皇儿还是第一次主动来请安。
“钧儿,什么事这么急?” 李太后看着儿子手里的卷宗,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朱翊钧将卷宗放在供桌上,一封封展开:“母后,您看看吧。这是冯伴伴的侄子冯邦宁在苏州做的好事。”
强占民女的供词、贪污盐税的账簿、私通倭寇的书信…… 李太后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捏着念珠的手指关节都泛了白。当看到 “私通倭寇” 四个字时,她猛地将念珠摔在地上,紫檀木的珠子滚得满地都是。
“孽障!真是孽障!” 李太后的声音气得发抖,“冯保怎么养出这么个东西!私通倭寇,他是想让老冯家满门抄斩吗?”
朱翊钧垂着眼帘,声音平静却带着分量:“母后,冯伴伴的侄子做出这等事,若不严惩,难平民愤。苏州百姓都在喊‘还我河山’,要是朝廷不给个说法,怕是会出乱子。”
李太后看着那封萨摩藩的书信,上面的 “和” 字印章像只眼睛,死死盯着她。她虽然宠冯保,但也知道通敌是底线 —— 当年嘉靖朝的倭寇之患,差点动摇国本,谁碰这个底线,谁就是大明的罪人。
“钧儿想怎么处置?” 李太后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她知道,自己再也护不住冯保了。
朱翊钧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抬起头,目光锐利:“按律当斩,但念及冯伴伴的情分,可先斩冯邦宁,再查冯保是否知情。”
这个处置既顾全了李太后的面子,又能顺理成章地牵连出冯保,可谓滴水不漏。李太后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念珠:“就按你说的办吧。只是…… 冯保伺候哀家多年,若他不知情,还望皇儿留他一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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