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拿着地契的手在发抖,那鲜红的大印像一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充满了嘲讽。这就是张居正的 “新政”?这就是他口口声声说的 “民为邦本”?用百姓的血泪,来堆砌他门生的政绩?
“陛下,王道行不仅抢地,还借着‘一条鞭法’的名义,加征赋税。” 骆思恭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这是臣偷偷抄录的苏州赋税清单,比去年增加了三成,说是‘为了支持新政’,可这些银子,大多进了王道行和他亲戚的腰包。”
朱翊钧翻开册子,上面的数字触目惊心。苏州府的丝绸税,从每匹三钱加到了五钱;茶叶税,从每斤二分加到了四分;甚至连渔民打上来的鱼,都要按条缴税。而这些加征的赋税,在张居正上报的奏章里,只字未提。
“好,好得很。” 朱翊钧的冷笑里带着冰碴,他把地契和册子扔在案上,发出 “啪” 的一声巨响,“推行新政,清丈土地,原来就是抢百姓的地,加百姓的税,肥自己的私囊!”
王二牛被吓得不敢出声,只是一个劲地磕头,额头撞在金砖上,很快就见了血。
小李子站在一旁,吓得脸色惨白。他从未见过陛下发这么大的火,那眼神里的愤怒,像是要把人吞噬。
朱翊钧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他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王道行只是个知府,若没有张居正的默许,他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强占民田,加征赋税吗?李世达作为巡抚,若没有张居正的指示,他敢这么包庇下属,封锁消息吗?
“骆思恭,你在苏州,还查到了什么?” 朱翊钧的声音平静了些,可眼底的寒意却更浓了。
骆思恭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臣还查到,王道行把抢来的良田,一部分分给了自己的亲戚,另一部分则低价卖给了江南的富户,其中就包括沈氏丝绸的沈从安。沈从安又把这些地抵押给了国库,套取了大量银子。”
“沈从安?” 朱翊钧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个名字,他记得清清楚楚 —— 江南捐粮最少的富户之一,却靠着偷税漏税发家,现在又和王道行勾结在一起,侵吞官田。
这张网,比他想象的还要大,还要密。从地方知府到巡抚,从朝中首辅到江南富户,他们互相勾结,互相包庇,把朝廷的新政,变成了他们敛财的工具。
“陛下,您要为俺们做主啊!” 王二牛的哭声再次响起,带着绝望的哀嚎,“再这样下去,俺们就只能饿死了!”
朱翊钧看着王二牛那张布满泪痕的脸,又看了看案上的地契和赋税清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胀。他想起那些在宫门外哭着谢恩的山东灾民,想起他们手里捧着的 “谢恩饼”,想起自己说过的 “民心不是靠恩赐,而是让百姓觉得朝廷和他们站在一起”。
可现在,他看到的却是朝廷的官员,在肆无忌惮地欺压百姓,抢走他们的土地,搜刮他们的钱财。而这一切,竟然是以 “新政” 的名义。
“王二牛,你先起来。” 朱翊钧的声音缓和了些,“朕知道你的冤屈了。”
他转向小李子:“带王二牛下去,给她换身干净衣服,弄点吃的。安置在偏殿,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是!” 小李子连忙应道,扶起还在哭的王二牛,往外走去。
殿内只剩下朱翊钧和骆思恭两人,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骆思恭,你这次立了大功。” 朱翊钧的目光落在骆思恭眼角的淤青上,“这伤,是怎么回事?”
骆思恭摸了摸眼角,不在意地笑了笑:“回陛下,是在苏州府衙外被王道行的人打的。他们以为臣是普通货郎,没认出臣的身份。”
朱翊钧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骆思恭为了查案,竟然受了这么多苦。他从腰间解下那块龙纹令牌,扔给骆思恭:“这块令牌,你拿着。以后再出去查案,谁敢拦你,直接拿了!”
骆思恭接过令牌,心里一阵激动:“谢陛下信任!”
“你值得朕信任。” 朱翊钧看着骆思恭,眼神坚定,“从今天起,你不再是锦衣卫百户,朕任命你为锦衣卫指挥佥事,专门负责查访地方官的政绩,直接对朕负责。”
骆思恭又惊又喜,连忙跪下谢恩:“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朱翊钧扶起他:“起来吧。你现在就去办一件事,秘密调查王道行和李世达的罪证,还有他们和张居正、沈从安的勾结证据。记住,一定要小心,不要打草惊蛇。”
“臣遵旨!” 骆思恭躬身领旨,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 朱翊钧叫住他,“王二牛的地契,还有你抄录的赋税清单,先放在朕这里。另外,多派些人手保护王二牛的安全,他是重要的人证。”
“臣明白!” 骆思恭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殿内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朱翊钧拿起那张地契,反复看着上面的 “充公” 二字和鲜红的大印,心里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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