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沉重如万载玄冰,包裹着破碎的神魂。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无尽的虚无与剧痛中沉浮。林凡感觉自己仿佛被投入了混沌的磨盘,被反复碾压、撕裂,每一次碾磨,都带来深入灵魂的痛苦与虚弱。丹辰子临死前狰狞的面孔,万鬼噬魂珠侵入识海时万千厉鬼的撕咬,强行催动“归墟之心”碎片带来的经脉寸断、元婴欲散的反噬……种种痛楚,如同跗骨之蛆,交织成一片令人绝望的黑暗深渊。
然而,在这片深渊的最深处,却始终有一点微光,不肯熄灭。
那是“心剑”的光芒,纯粹、坚定,如同一盏不灭的孤灯,在无尽黑暗中,为他指引着方向。光芒之中,隐隐有混沌色流转,那是“归墟之心”碎片的气息,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定鼎归墟”、“万物不侵”的至高道韵,护持着他最后一线生机,抵御着体内肆虐的邪毒与道基崩溃的趋势。
“凡儿……撑住……”
“……玄胤师弟,此乃‘九转化生丹’,速给他服下!”
“青云师兄,护山大阵东南角‘巽’位阵基有异,疑似被丹辰子那叛徒提前做了手脚!”
“铁刑长老已带人前去修复,并清查所有可能被渗透的节点!”
“魔道大军已有集结迹象,探子回报,血煞、尸魔二宗主力,已至山门八百里外!幽殿之人,行踪诡秘,尚未现身!”
“中土……有强大气息隐现……”
断断续续的声音,如同隔着厚重的水层,模糊地传入林凡残存的意识。是师父……宗主……还有其他长辈。他们在救治自己,也在应对着迫在眉睫的灭顶之灾。
他想睁开眼睛,想回应,想站起来,继续战斗。但身体却如同灌了铅,沉重得无法动弹分毫。唯有那一点“心剑”微光,在识海中倔强地燃烧着,吸收着外界不断涌入的精纯药力与温和真元,如同干涸大地上降临的甘霖,缓慢而持续地滋养着濒临崩溃的神魂与道基。
万剑归宗台后殿,一间被重重禁制守护的密室之中。
玄胤真人盘坐于地,面色灰败,气息起伏不定,显然自身伤势也极重,但他此刻却无暇顾及自身,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怀中气息奄奄的林凡身上。他一手抵在林凡背心灵台,将自身所剩无几、却精纯无比的本命剑元,混合着“九转化生丹”磅礴的生机药力,源源不断地渡入林凡体内,小心翼翼地梳理、修复着那千疮百孔的经脉,镇压着肆虐的魔毒与道基裂痕。
青云真人立于一旁,眉头紧锁,一边分神感应着主殿石剑封印的情况,一边听取着由特殊传讯符传来的、来自宗门各处的紧急汇报。他脸色凝重,眉宇间的忧色几乎化不开。
“玄胤师弟,凡儿情况如何?” 青云真人沉声问道。
玄胤真人缓缓睁开眼,眼中布满了血丝与深深的疲惫,声音沙哑:“性命……暂时保住了。‘九转化生丹’吊住了他最后一丝生机,‘心剑’亦在自行修复神魂。只是……他强行催动那未知异宝,道基受损极重,经脉断裂近七成,元婴萎靡,更有丹辰子那‘万鬼噬魂珠’的歹毒魂力残留,侵蚀识海。即便能恢复,修为恐怕也……”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然明了。林凡此次伤势,比北地归来时那次,更加凶险数倍!几乎断绝了道途。
青云真人沉默片刻,眼中闪过痛惜,但随即被决然取代:“保住性命便是万幸。此子心性坚韧,际遇非凡,未必没有复原之日。当务之急,是稳住他的伤势。外间之事,有我。”
就在这时,密室禁制微动,静虚师太的身影无声浮现。她手中捧着一个寒气四溢的玉盒,盒中盛放着一小截晶莹剔透、散发着沁人清香的乳白色根茎,丝丝缕缕的生机道韵弥漫开来,让密室内的空气都为之一清。
“宗主,玄胤师兄。” 静虚师太将玉盒递上,声音带着一丝急促,“此乃我玉清阁镇阁之宝——‘万年玉髓参’的一截主根。此物蕴含无尽生机,最能修复道基、滋养神魂。或可对林凡师侄有所帮助。”
玄胤真人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与感激:“静虚师妹,此物太过珍贵……”
“此时还论什么珍贵!” 静虚师太打断他,神色肃然,“林凡师侄为宗门舍生忘死,更身负克制魔心之秘,乃我宗未来希望。用在此处,正当其时!快给他服下!”
玄胤真人不再多言,重重点头,接过玉盒,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截万年玉髓参主根。此物甫一出盒,便散发出浓郁到化不开的草木清香与生命精气。他将其置于掌心,以自身温和的剑元缓缓炼化,化作一缕缕乳白色的、蕴含着磅礴生机与道韵的灵液,缓缓渡入林凡口中。
灵液入体,如同久旱甘霖,迅速散入林凡四肢百骸。所过之处,断裂焦黑的经脉如同枯木逢春,开始缓慢地蠕动、续接;受损的五脏六腑被浓郁的生机包裹,加速愈合;尤其是那濒临崩溃的道基,在万年玉髓参磅礴生机的滋养下,裂痕蔓延的趋势终于被彻底遏制,甚至开始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弥合迹象!识海中,“心剑”光芒也因这股生机的注入,而变得明亮、稳定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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