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织网者
松本优子被停职审查的消息,像一阵不易察觉的微风,暂时吹散了笼罩在丁陌头顶的阴霾。他知道,这宝贵的喘息期必须充分利用。他不再满足于被动应对,而是要主动出击,像最耐心的蜘蛛,趁着守候的猎犬暂时迷失方向,将他的利益之网编织得更加庞大、坚韧,深深嵌入上海滩的每一处缝隙。
他的“心理镜像”能力,不止是获取情报的工具,更是筛选“合格丝线”的利器。像之前那样获取情报效率太低,安全性也不高,主要是太频繁副作用也太大。他要改变潜伏方式,他要把这张利益的网络编织的更大更坚实,他要找更多的利益共同体,他要找的,不是一时可用的棋子,而是能被持续的利益捆绑,长久为他所用的棋子。
第一个目标,他锁定了宪兵队的小队长平田一郎。此人军衔不高,但负责码头附近几个重要仓库区的巡逻与警戒,位置关键。在一次领事馆与宪兵队的例行协调会后,丁陌借着与平田点烟的机会,“无意间”碰到了他拿火柴的手。
瞬间的接触,信息碎片涌入:平田对死板军旅生活的厌倦,对微薄薪饷的不满,看着黑市上紧俏物资流通而自己只能拿死饷的不甘,以及一丝对国内经济状况的担忧——他的家人似乎过得并不宽裕。
丁陌心中有了计较。持续的、安全的利益,远比一次性的重礼更能捆绑人心。
几天后,平田收到一个匿名口信,约他在一家偏僻的居酒屋见面。带着疑虑,平田赴约了。包厢里,是一个戴着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丁陌精心化妆假扮)。对方没有废话,直接推过一个沉甸甸的小布袋。
“平田队长,一点心意。听闻阁下勤勉,却待遇微薄,实在令人感慨。”丁陌改变声线,用流利的日语说道,“我们是一些正经商人,只想求个安稳。码头仓库区,还望队长行个方便,对一些‘小生意’高抬贵手。每月,都有这样的心意奉上。”
平田打开布袋,里面是黄澄澄的金条。他心跳加速,口干舌燥。这比他一年饷银还多。“你们……是什么人?”
“能给平田队长带来实惠的人。”丁陌微笑,“我们只做生意,不涉政治。队长只需在巡逻时,对三号、五号仓库的夜间车辆‘视而不见’,偶尔在某些文件上‘行个方便’即可。风险极小,收益稳定。如何?”
巨大的诱惑摆在眼前。对方姿态低调,要求明确,似乎真的只是走私商人。想到家里的困境,想到黑市上那些自己望而却步的奢侈品,平田的防线动摇了。他默默收起了金条。从此,码头区的某几条走私线路,在宪兵队的眼皮底下,变得前所未有的“安全”和“顺畅”。平田也成了丁陌网络中,一个稳定且关键的保护环节。
第二个目标,丁陌瞄准了76号的特工王天风。此人能力不俗,负责情报分析,并非靠溜须拍马上位,但他内心深处,却对76号内部复杂的人事倾轧和前途感到迷茫,渴望找到一个更稳固的靠山,确保自己在乱世中能生存下去。
接触他需要极度谨慎。丁陌通过李爷,摸清了王天风常去一家格调不错的咖啡馆独处的习惯。这一天,丁陌化装成一位留着小胡子、穿着考究西装、略带关西口音的日本侨商,坐在了王天风邻座。
借着侍应生上咖啡的“意外”,丁陌的咖啡“不小心”溅到了王天风的袖口。丁陌连声道歉,并坚持要赔偿。在等待王天风去洗手间清理时,丁陌的手指快速拂过他放在椅背上的外套。
梦境碎片显现:王天风对76号主任李士群霸道作风的隐忍,对同僚争功诿过的不满,以及对未来的不确定感,尤其担心一旦失去利用价值会被无情抛弃。他渴望被真正有实力的人赏识和依靠。
丁陌心中了然。王天风要的不是小恩小惠,是安全感,是前途。
等王天风回来,丁陌不再提赔偿,而是用一种推心置腹的语气低声说:“王先生,鄙人虽是一介商贾,但在军部也有些朋友。听说王先生在76号并不得志?真是可惜了人才。”
王天风心中一凛,警惕地看着丁陌。
丁陌继续道:“有些人,目光短浅,只会用自己人。但真正的聪明人,懂得唯才是举。王先生这样的人才,若能有更‘可靠’的朋友在背后支持,何愁前程?”
这话说到了王天风的心坎里。他试探着问:“阁下是……?”
“一个欣赏王先生能力,并愿意在王先生需要时,提供一些‘内部消息’和‘必要支持’的朋友。”丁陌意味深长地说,“比如,提醒您避开某些不必要的麻烦,或者在关键时刻,为您说上一句话。当然,朋友之间,也需要互相帮助。76号内部的一些风向,或许对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人,也很重要。”
这是一场赤裸裸的利益交换,披着“寻找靠山”的外衣。王天风心动了。如果真能搭上“日方”的线,他在76号的地位将更加稳固。提供一些不涉及核心机密的情报,换取一个潜在的强大靠山,这笔买卖似乎很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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