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卿呼吸一滞，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下意识地看向颜欲倾，对上颜欲倾清澈的目光，竟有些不敢直视，忙移开视线，故作镇定道：“为师一心向道，情爱之事，从不曾想过。”
从前我以为自己能做到无情无欲，可偏偏遇到了你……
一阵沉默，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太虚卿用宽大的袖袍遮掩住不自觉攥紧的手，耳根染上不易察觉的一抹红。
颜欲倾：“所以啊，师尊怎能懂落花的心酸与无奈了～”
太虚卿被颜欲倾的话一刺，心尖泛着细密的疼痛，看向颜欲倾的眼神愈发深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其中酸涩，即便未曾亲身体会，也能想象一二。”
若我是流水，定不会负你这落花。
山风乍起，吹得衣袂猎猎作响，几片花瓣落在肩头也浑然不觉，太虚卿只紧紧盯着颜欲倾，眸中似有深不见底的漩涡。“或许，为师比你想的更懂落花。”
颜欲倾继续道：“后来落花飘落在地上任人踏足，有好心人将其埋与土中，变成了小草……”
太虚卿闻言不禁动容，凝视着颜欲倾，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化作春泥更护花，落花虽凋零，却以另一种方式延续了生命，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圆满？”
就像我对你的感情，即便不能宣之于口，也会在心底默默守护。
太虚卿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小心翼翼地攥在手心，仿佛握住了某种珍贵的东西。“那小草，可还记得自己曾是落花？”
颜欲倾：“小草怎么会记得自己是落花呢～”
太虚卿心像是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又带着点酸涩，摊开掌心看着那片花瓣，声音低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可落花变成了小草，它的一部分，已经融入了小草的生命里……”抬眸望向远处，似是在看风景，又似是在掩饰内心翻涌的情绪，良久才道：“小草即便不记得，那份过往也始终存在。”
正如你于我，早已在不经意间融入骨血，即便你不知，这份情意也不会消散。
颜欲倾：“小草也不再是落花，小草不会因如何一人再斩断自己的根，小草只为自己而活。”
太虚卿听到颜欲倾这话，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指尖捻动，将那片花瓣轻轻吹落，看向颜欲倾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如此说来，落花一旦变作小草，便不会再为谁动心，只专注自身了？”
那你呢，会不会有一天也会如此决绝，将过往一切都抛诸脑后？
太虚卿眉头微蹙，负手而立，山风扬起发丝，有几缕落在唇边，却浑然不觉。
颜欲倾：“师尊可听说过墙头草？”
太虚卿微微挑眉，心中有些好奇颜欲倾为何突然提起墙头草，面上却不动声色，语气淡然。“自然听说过，墙头草，风往哪边吹，便往哪边倒，常被用来形容没有主见之人。”
这丫头突然提起这个，是何用意？
太虚卿目光落在颜欲倾身上，带着几分疑惑与探究，宽大衣袖中的手微微攥紧，暗自思忖着颜欲倾的心思。
颜欲倾：“是啊，小草只会为自己而活，只选对自己有利的方向，那是因为小草的心已经在落花时就用掉了……”
太虚卿闻言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细细麻麻的疼，看向颜欲倾的眼神愈发深沉。“落花流水，落花已逝，心亦随之凋零么……”沉默片刻，山风拂过，吹起衣袂飘飘，声音微不可察地有些发紧。“那依你之见，小草可还会有再次动心的可能？”
就像我，即便努力克制，可心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因你而悸动。
颜欲倾在旁边的亭子坐了下来。“不太可能……”
太虚卿抬眸望向颜欲倾，犹豫片刻后抬脚跟去，在颜欲倾对面坐下，亭外风景如画，心思却全在颜欲倾身上。“为何这般笃定？”
是因为曾经的落花经历太过刻骨铭心么？
太虚卿手指蜷曲又松开，几次想开口询问，却又不知如何措辞，最终只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颜欲倾：“物极必伤就是这个道理，因为小草只知自己是小草啊，即便想起自己是落花所化，可再也不是落花了，不是吗？”
太虚卿凝视着颜欲倾，神色有些动容，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话虽如此，可有些东西，即便改变了形态，也依然会留下痕迹。”
就像我对你的感情，即便极力克制，也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流露。
一阵微风吹过，吹落几片树叶，太虚卿伸手接住一片，无意识地在指尖把玩着。“小草即便不再是落花，那份曾经身为落花的记忆，也会影响着它，不是吗？”
颜欲倾：“或许吧，谁知道呢～”
太虚卿见颜欲倾不愿深谈，心有不甘却也不好强求，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将手中树叶轻轻放下，目光落在远处的风景上，思绪却纷乱如麻。“也罢，世间之事本就难测，落花与小草的宿命，也非你我三言两语能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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