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僵持间,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帘一掀,一个熟悉的声音笑着响起:“八弟!你可回来了!”
高怀亮抬头,正是杨继业。他身披轻甲,满脸风尘,眼中却闪着欣喜的光:“兄弟,我还以为再见不到你了。”
高怀亮也忍不住笑了笑,眼眶有些热:“七哥……你还恨我吗?”
“恨什么?”杨继业摆手,笑着上前拍他肩,“当年天汉山那事,爹已经训过我了。都是血脉至亲,哪有隔夜的仇?我脾气不好,倒是该我向你赔礼。”
杨衮看着两兄弟和好,脸上也露出几分慰意,招手道:“好,好,都坐下吧。洪儿,开席!”
片刻,桌上摆满了山珍野味,火塘老酒的香气弥漫开来。杨继业斟满三杯,先敬父亲,又给高怀亮倒上,笑道:“八弟,来,久别重逢,喝一个。”
高怀亮端起酒,喉咙却像被堵住一样,酒下肚也无半分滋味。他坐在那里,心里乱成一团:父亲若不出山,佘塘关之战便难以为继,赵匡胤面前他该如何交代?军令在身,岂能空手而回?
“多吃点。”杨衮夹了块肉放到他碗里,语气温和,“打仗刀枪无眼,身子才是本钱。”
“是,爹。”他应了一声,勉强咽下去,满嘴却是苦味。
席散后,天色已晚。院外风声呼呼,灯笼被吹得摇晃不止。杨衮看着儿子眼底的疲惫,叹息道:“继业,带你兄弟去书房歇息吧。有事明日再谈。”
“遵命。”
哥俩出了客厅,寒气扑面。穿过院子时,月光打在瓦上,清冷如银。高怀亮一路沉默,直到进了书房,才再也压不住,长叹一声:“七哥,我真要急疯了!”
“怎么了?”杨继业关上门,疑惑地问。
夜已深,火塘寨的山风带着冷意,从松林间穿过,掠过窗纸,吹得灯焰微颤。山寨渐渐安静,只剩零星的犬吠与远处巡夜的脚步声。书房中,烛光昏黄,气氛压抑得令人透不过气。
高怀亮坐在案前,手指紧紧攥着茶盏,茶水已凉透。他的嗓音沙哑:“七哥,你得想个法子。爹不肯出山,我回去怎么交差?元帅那边军令如山,我怎么说?”
杨继业皱着眉,沉默半晌,叹了口气:“我是真没办法。你是爹的心尖肉,你劝不动,我更不可能。”
高怀亮的声音突然哽住:“那我怎么办?回去丢人丢命!七哥,你总不能看我这么死在前线吧!”说着,眼泪终于滑了下来。烛光映在他脸上,泪痕闪着微光,整个人显得又倔又悲。
杨继业心头一软,咬了咬牙:“要不……我陪你去佘塘关。”
“你去?”高怀亮抬头,眼中一闪,“可你不会使走线锤,去了也没用。”
“谁说我不会?”杨继业的目光骤然亮了,带着一股少年般的倔强,“那是咱老杨家的传家技,我从天汉山回来后,就一直偷着练。爹以为我不知,这些年我背地里早练熟了。”
高怀亮怔了一下,眼中浮出希望的光:“你真的会?”
“会。”杨继业语气笃定,但又有些遗憾,“只是没有锤。”
“那好办。”高怀亮忽然靠近,压低声音,“把咱爹的走线锤偷出来给你用就行。”
“偷?”杨继业犹豫了一瞬,皱眉道,“那可是咱爹最看重的兵器。要是被他发现……”
“我来。”高怀亮打断他,声音低沉却坚决,“我能偷来。只要能破佘表的走线鞭,救我全军,什么罪我都认。”
杨继业盯着他看了几秒,终是点头:“你要真能弄来,我就和你走。”
“好!”高怀亮眼神一亮,突然又想起什么,神色一顿,“不过佘表可是你老丈人。你要是亲自破他的鞭,不怕传出去被说不孝?”
杨继业冷笑了一声,目光中闪过一抹狠意:“他早不是我丈人了。佘赛花本该嫁我,却被他一女二聘,许给了孙秀。那一刻起,他在我心里就死了。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嫂子若是知道”
“别告诉她。”杨继业语气果断。
高怀亮抹了把泪,笑了笑:“七哥,你真是我好兄弟。”
“别废话。你去偷锤,我回屋骗你嫂子,说在书房留宿。半个时辰后,后门会合。”
“成。”
高怀亮深吸一口气,快步出了书房。火塘寨的走廊空无一人,只有风吹动木门发出的“吱呀”声。他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走到父亲的屋外,他停了片刻,抬手轻轻推门。
屋内灯已灭,只剩月光从窗缝里照进来,铺在地上像一道冷霜。杨衮已经睡下,呼吸平稳,床头靠着一只旧鹿皮囊那是走线锤的藏处。
高怀亮站在门口,心口剧烈跳动。他轻声唤道:“爹,您睡了吗?”
“嗯。”床上传来一声含糊的应答。
“您喝水不?”
“……不喝。”
“我心里有点事,睡不着。”
“别瞎想,去歇着。”
“爹,您老真不去佘塘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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