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超越理解、来自地狱般的打击,瞬间就把攻城的柔然人给打懵了,打傻了!他们勇猛,不惧刀剑弓弩,但面对这种根本无法抵御、不知从何而来、威力却足以开山裂石的毁灭性力量,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恐惧被彻底引爆!攻势为之一滞,许多人惊恐万分地望向城头那不断喷吐火焰和死亡浓烟的铁管子,眼神中充满了茫然和绝望,不知所措。有人开始下意识地后退,任凭军官如何呵斥鞭打,也无法阻止恐慌的蔓延。
放箭!扔滚木!把剩下的胡狗全部赶下去!董闰抓住这宝贵的、由火炮创造的战机,用已经沙哑的嗓子大声怒吼。
守军士气大振,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力量!他们趁敌军陷入混乱、指挥失灵之际,奋力反击,弓弩手探出身,向城下慌乱的敌军倾泻箭雨;刀盾手和长枪手怒吼着将攀上城头的残敌迅速清除;力士们奋力将最后的滚木擂石推下城墙,将城下的敌军进一步驱散。
郁久闾吴提在远处高高的望楼上,亲眼目睹了这骇人听闻的一幕。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麾下最精锐、最勇猛的部落勇士,在那连绵不绝的恐怖轰鸣声中,如同被割草般成片倒下,那些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打造的攻城器械,在爆炸声中化作漫天飞舞的木屑。他终于真切地、毫无保留地感受到了火炮那毁天灭地的威力!这绝非他之前听到的模糊传闻,而是实实在在的、足以改变战争规则、碾压骑兵优势的恐怖力量!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鸣金!收兵!他几乎是从牙缝里,带着无尽的屈辱和不甘,挤出了这几个字。他知道,继续强攻,只是徒增伤亡,除了让儿郎们的血染红这片土地,毫无意义。
低沉而急促的收兵号角声在柔然大军中响起,如同泄气的皮球,原本汹涌的攻势瞬间瓦解。柔然联军如同退潮般,仓皇地向后撤去,留下了城下堆积如山的尸体、燃烧的残骸、以及无数哀嚎的伤员。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硝烟味、焦糊味和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经久不散。
云中城,如同一个浑身浴血、伤痕累累却依旧岿然不动的巨人,在烈焰与硝烟的环绕中,傲然屹立于苍茫的天地之间。坚城与烈焰,共同构筑了一道柔然骑兵无法逾越的死亡线。此战,火炮在守城作战中的决定性威力,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也彻底粉碎了柔然人速战速决、一举拿下朔方的幻想。郁久闾吴提面临着一个前所未有的艰难选择:是继续在这座配备了恐怖利器的钢铁堡垒前碰得头破血流,直至耗尽最后一丝元气?还是就此退兵,承认此次南征的失败,忍受部落联盟因此可能产生的分裂?无论哪种选择,对他而言,都无比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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