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城下的惨败,像一盆冰冷刺骨的雪水,狠狠浇在了郁久闾吴提那颗被怒火和野心灼烧的心上。火炮那毁天灭地的威力,让他从速战速决的迷梦中彻底清醒过来。他意识到,强攻拥有这种“神罚”般利器的坚城,所要付出的代价,是他这个依靠部落联盟维系起来的大汗根本无法承受的。即使最终能用人命堆下云中,他的部落也必将元气大伤,届时别说南下劫掠,能否压服内部其他虎视眈眈的部落首领都是问题。
然而,就此退兵,他心有不甘,更是骑虎难下。倾尽草原之力南征,若寸功未立便灰溜溜地回去,他郁久闾吴提的威望将一落千丈,那些本就面和心不和的部落首领立刻就会生出异心,他的汗位恐怕都坐不稳。而且,十几万大军人吃马嚼,消耗巨大,若不能从南方获取足够的战利品和补给,部落这个冬天就难过了。
进退维谷之下,郁久闾吴提不得不改变策略。他将目光投向了朔方防线更广阔的区域,试图寻找魏国防线的薄弱点,进行大规模的机动掠袭。一方面,可以获取急需的补给,缓解后勤压力;另一方面,也能借此调动魏军,迫使其离开坚固的城防,在野战中寻求歼灭其有生力量的机会。他将主力后撤,扎下连营,与朔方诸城形成对峙之势,同时派出数支万人以上的骑兵队伍,如同巨大的触手,向朔方两翼的郡县、屯堡以及较小的军镇扑去,试图绕过这根“硬骨头”,去啃食那些相对“柔软”的部位。
与此同时,慕容恪率领的魏军精骑,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与同样擅长机动的柔然人,展开了一场场惊心动魄、考验双方将领智慧与士兵勇气的追逐与反追逐、伏击与反伏击。这片自古以来的游牧民族战场,如今成为了检验双方骑兵战力、战术水平以及新式武器(如火铳)在野战中应用效果的残酷试炼场。
慕容恪用兵如神,他将五万骑兵化整为零,又以独特的旗号烟火迅速集结,行动飘忽不定,难以捉摸。他充分利用了魏军骑兵装备更好(部分精锐披甲)、纪律性更强、团队配合更默契的优势,以及火铳小队在特定场合下带来的心理威慑,像一位经验丰富的猎手,不断捕捉着柔然那些分散出去劫掠的小股部队。
他时而派出小股骑兵作为诱饵,佯装溃败,将贪功冒进的柔然骑兵引入预设的伏击圈;时而又集中优势兵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柔然人建立的临时营地,焚毁其囤积的粮草,驱散其掠夺来的牲畜;时而又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在河流渡口、山谷隘道等必经之路上设伏,给予敌人沉重打击。
一次经典的战例是,慕容恪通过斥候得知,一支约五千人的柔然骑兵,正准备截击一支从后方运来的魏军“粮队”(实为慕容恪抛出的诱饵)。他故意让“粮队”行进缓慢,并“不慎”走漏风声。当那支柔然骑兵兴高采烈地闯入预定河谷,准备大肆劫掠时,等待他们的是两侧山坡上严阵以待的魏军强弩手和火铳队,以及从河谷两端突然出现的慕容恪亲率的主力骑兵。
激战瞬间爆发。魏军占据绝对地利,箭矢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覆盖了河谷中的柔然人。而更让他们魂飞魄散的是,埋伏在岩石后的火铳队,在军官的口令下,进行了首次齐射!虽然只有几十支火铳,但那一片震耳欲聋的轰鸣,喷射的火焰和弥漫的白色硝烟,以及冲在最前面的勇士如同被无形重锤击中般纷纷落马的景象,极大地挫伤了柔然人的冲锋势头,队伍出现了明显的混乱和迟疑。就在这短暂的混乱中,慕容恪亲率主力如同两把铁锤,从河谷两端狠狠地砸了进来!马槊翻飞,刀光闪烁,魏军骑兵以严整的队形,如同热刀切黄油般,轻易地撕裂了柔然人混乱的阵型。这支五千人的柔然骑兵,最终只有不到千人拼死杀出重围,狼狈不堪地逃了回去。
然而,柔然人毕竟人多势众,且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对草原地形的熟悉程度远超魏军。郁久闾吴提也并非庸才,他在吃了多次亏后,逐渐摸清了慕容恪的一些行动规律,改变了策略。他不再分散兵力劫掠,而是开始集结更大的兵力集团,犹如攥紧的拳头,试图以泰山压顶之势,捕捉并围歼慕容恪这部神出鬼没、让他如鲠在喉的心腹之患。他派出了大量的游骑哨探,如同撒开的大网,严密监视着草原上的风吹草动。
终于,一场不可避免的、也是慕容恪北上以来最为险恶的遭遇战,在漠南一处名为“黄沙碛”的巨大戈壁边缘爆发了。
慕容恪当时正率领约两万骑兵(部分兵力分出去执行袭扰任务),试图穿插到柔然主力后方,进行一次大规模的破袭。不料,郁久闾吴提亲率四万最精锐的王庭骑兵,根据哨探提供的线索,提前迂回,在黄沙碛边缘堵住了他。
兵力悬殊,近乎一倍!而且,黄沙碛边缘地形开阔,略有沙丘起伏,视野极佳,对于极其依赖机动和骑射的柔然人而言,是绝佳的战场。而对需要一定阵型配合的魏军来说,则颇为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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