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铮正在磨刀,头也不抬:“张伯,我爹说过,当兵吃粮,要对得起身上这层皮。”
“那也得有命穿这层皮!”独眼张急了。
“你知不知道,姓周的为什么敢克扣?他吃空饷,倒卖军资,不是一天两天了!将军不知道吗?知道!为什么不动他?因为他舅舅!”
卫铮停下磨刀,抬头看着独眼张:“所以,就让他继续克扣?让前线的兄弟穿不暖,吃不饱?让惊鸿队的女人冻死?”
独眼张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张伯,”卫铮声音很低,“我见过被克扣抚恤的孤儿寡母,见过冻掉脚趾的伤兵。我爹……可能也是因为少了口粮,少了件厚衣,才……”
她没说完,低头继续磨刀。
独眼张看着她,那只独眼里情绪复杂,最后只是拍拍她肩膀:“小心点。姓周的,记仇。”
独眼张说对了。
半个月后,卫铮夜里巡营,经过军需处后面的仓库。听到里面有动静,像是争吵,还有女人的哭声。
她悄悄靠近,从破窗往里看。
是周扒皮。他正抓着一个妇人的手腕,那妇人卫铮认得——是步兵营一个阵亡什长的寡妻,姓吴,带着个六岁的孩子,在营里帮厨。
“吴家妹子,你男人死了,抚恤才几个钱?够你娘俩活几天?”周扒皮声音黏糊糊的,“跟了我,以后吃穿不愁,你孩子也能有书念……”
吴寡妇挣扎:“周大人,您放手……我不……”
“装什么装?”周扒皮冷笑,“你们这些寡妇,不就是缺男人吗?我这是可怜你!”
说着就往里拽。
吴寡妇尖叫一声,猛地挣脱,一头撞向旁边的柱子。
砰!
血花溅开。
卫铮脑子嗡的一声,踹门冲进去。
周扒皮吓了一跳,回头见是她,脸色变了:“卫铮?你……”
卫铮没理他,冲到吴寡妇身边。人还有气,额头撞破了,血糊了一脸,但没死。她撕下衣襟按住伤口,回头冲外面喊:“来人!叫医官!”
周扒皮慌了:“卫队正,这事……这是个误会……”
卫铮站起来,盯着他。那眼神,冷得能冻死人。
“误会?”她一字一句,“周大人,强迫军眷,致人自尽。按军法,该当何罪?”
周扒皮脸白了,强撑着:“你……你血口喷人!是她自己撞的!”
“我会查。”卫铮说,“吴大嫂醒过来,会说话。仓库里不止你们俩,外面也可能有人听见。周大人,你觉得,能瞒住吗?”
周扒皮嘴唇哆嗦,指着卫铮:“你……你一个女子,敢跟我作对?我舅舅是监军!”
“监军也大不过军法。”卫铮弯腰,捡起地上一个东西——是周扒皮的玉佩,刚才拉扯时掉的,“这个,是物证。”
她收好玉佩,抱起昏迷的吴寡妇,往外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周扒皮。
“周大人,等着军法处置吧。”
那一夜,卫铮没睡。她先安顿好吴寡妇——医官来看过,说撞得狠,但命保住了,得养。
她又去找了几个可能知情的人,威逼利诱,拿到了口供。最后,她写了一份状纸,把周扒皮克扣军资、欺辱军眷的事,一条条列清楚。
独眼张半夜找来,看她写状纸,长叹一声:“丫头,你非要往死里得罪他?”
卫铮没停笔:“张伯,如果是您女儿,被这样欺辱,您怎么办?”
独眼张沉默。
“我爹要是知道,我见了这种事不管,”卫铮写完最后一个字,吹干墨,“他会说,我没资格穿这身军服。”
第二天一早,卫铮带着状纸和证据,去了中军帐。
王振将军看了状纸,脸色铁青。他盯着卫铮:“你确定要告?周扒皮的舅舅,不好惹。”
卫铮跪下:“将军,军法如山。”
王振看了她很久,最后点头:“好。状纸我收了。周扒皮停职查办。但……”
他顿了顿,“监军那边,肯定会保他。最后怎么判,我说了不算。”
卫铮磕头:“谢将军。”
消息传开,全营震动。周扒皮被暂时关押,但当天下午,监军就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细眼睛,看人时眯着,像条蛇。
他见了王振,说了什么没人知道。但第二天,周扒皮就被放出来了,说是“证据不足,待查”。
放出来那天,周扒皮从卫铮面前走过。他停下,盯着她,眼神像毒蛇舔过。
“卫队正,”他声音压得很低,“咱们,走着瞧。”
卫铮没说话,只是看着他走远。
独眼张走过来,忧心忡忡:“丫头,你得小心了。姓周的,睚眦必报。”
卫铮点头:“我知道。”
她转身回营,背影挺直,像根插在地上的标枪。
可她不知道,那天晚上,军需处的密室里,周扒皮和监军坐在一起。
烛光摇曳,映着两张阴沉的脸。
“舅舅,这口气我咽不下!”周扒皮咬牙切齿,“一个娘们,敢骑到我头上!”
监军慢悠悠喝茶:“急什么。她现在是王振护着的人,动不得。”
“那怎么办?”
监军放下茶杯,眯起眼:“是人,就有弱点。她不是有支‘惊鸿队’吗?不是要巡防吗?草原上,刀箭无眼……”
周扒皮眼睛亮了:“舅舅的意思是……”
“找几个可靠的人,”监军声音冰冷,“扮成草原散兵。下次她出任务,把消息透过去。记住,要做得干净,像意外。”
他顿了顿,看着窗外漆黑的夜:
“一个女子,也敢翻天?”
“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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