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芝之事,如同在平静的湖面又投下一颗石子。陈寻那入微的辨识能力,不仅在采药人中小范围传开,也隐隐传到了某些有心人的耳中。百草阁“陈寻”这个名字,不再仅仅与“识破淬火参”挂钩,更增添了一层“洞察入微”的神秘色彩。
赞誉有时是蜜糖,有时也是包裹着毒药的糖衣。陈寻心中清醒,并未因此沾沾自喜,反而更加谨言慎行。他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尤其是在自己根基尚浅之时。他将更多的时间投入修炼,青木诀意的运用愈发纯熟,虽未突破至炼气二层,但丹田内的真气已愈发凝实浑厚,对草木生机的感知范围也扩大到了周身数丈。
这一日,午后阳光正好,坊市街道上人来人往。陈寻正在柜台后整理一批新到的“金石斛”,这是一种蕴含金土双属性的灵材,常用于炼制防御性法器或某些特殊丹药。他指尖拂过金石斛粗糙的表面,感受着其中沉凝的灵气,心中默默体悟着与木属性截然不同的气息特性。
忽然,店内的光线暗了暗,三个熟悉的身影堵在了门口,正是黑风三狼。
店内原本零星的几位客人,感受到这股不善的气息,顿时噤声,下意识地挪动脚步,远离了柜台区域。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
黑狼依旧是那副戾气深重的模样,炼气四层的气息毫不掩饰地扩散开来,带着一股压迫感。他目光阴冷,直接越过货架,落在陈寻身上,嘴角咧开一个带着恶意的笑容。
“小子,我们又见面了。”
陈寻心中凛然,放下手中的金石斛,面色平静地迎上对方的目光:“几位道友,有何指教?”他注意到,这一次,黑狼身后的二狼、三狼,眼神更加凶狠,手有意无意地按在腰间的武器上,显然来者不善。
“指教?不敢当。”黑狼嗤笑一声,慢悠悠地踱步到柜台前,粗壮的手指敲打着台面,发出笃笃的声响,“就是听说,你小子最近风头很劲啊?连五十年份的青鸾芝都能挑出毛病来,真是好眼力!”
他话语中的讥讽毫不掩饰,目光如同毒蛇信子,在陈寻脸上扫视。
陈寻不动声色:“晚辈只是尽分内之事,如实禀报药材情况。”
“分内之事?”黑狼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蛮横,“我看你是故意刁难,坏我们兄弟财路!上次的赤阳参,你说有问题;这次是不是看谁拿来好东西,你都要咬一口,好显得你百草阁门槛高?”
这纯属胡搅蛮缠,无理取闹。店内其他客人都皱起了眉头,却无人敢出声。
“道友此言差矣。”陈寻语气依旧平稳,但脊梁挺得笔直,“百草阁开门做生意,讲的是诚信二字。药材好坏,自有公论。若道友有品质上乘的药材,本店欢迎之至,必以公道价格收购。”
“公道?”二狼在一旁阴阳怪气地插嘴,“我看是你们百草阁店大欺客!欺负我们这些散修没有靠山!”
“没错!”三狼也跟着帮腔,气势汹汹,“大哥,跟这小子废什么话!我看他就是欠收拾!”
店内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黑狼身上散发出的灵压更重了几分,刻意针对陈寻,试图让他出丑乃至跪地求饶。
陈寻只觉得一股沉重的压力扑面而来,呼吸微微一滞,丹田内的长青诀真气自动加速运转,那股中正平和、带着生生不息意味的气息,竟勉强抵住了这股威压,让他身形晃了晃,却依旧稳稳站立。他暗中已将一丝精神力联系到储物袋,随时准备取出那面许久未用的玄龟盾。
就在黑狼眼神一厉,似乎准备进一步发作时,一个苍老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从后堂门口响起:
“几位,在我百草阁内,对我的伙计如此咄咄逼人,是真不把我周德明放在眼里了?”
周掌柜缓步走了出来,他手中并未拿任何东西,但那股常年与各种灵植打交道、沉淀下来的沉静气息,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更深层次的威压,瞬间将黑狼刻意营造的紧张氛围冲散了大半。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黑风三狼,最后落在黑狼身上:“黑狼,坊市的规矩,你应该清楚。禁绝私斗。你们若真是来售卖药材,我百草阁敞开大门。若是存心闹事…”
周掌柜顿了顿,语气转冷:“那就别怪老夫,请执法队过来评评理了。”
“执法队”三个字,如同冷水浇头,让气势汹汹的黑风三狼顿时清醒了几分。黑狼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死死盯着周掌柜,又狠狠剐了陈寻一眼。
他深知,在坊市内动手,后果绝非他们几个炼气期散修能承受的。周德明在这流云坊市经营几十年,人脉关系盘根错节,真闹到执法队,吃亏的肯定是他们。
“哼!”黑狼从鼻孔里喷出一股粗气,强行压下怒火,“周掌柜,我们兄弟今天不是来闹事的。只是提醒一下你这小伙计,做人,别太张狂!年轻人,路还长,小心…走不稳,摔跟头!”
他这话几乎是明晃晃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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