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沉默了，幽绿的目光在陆凡身上来回扫视，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透。良久，他才缓缓道：“魂引遗族，自万古之前便存在，使命便是守护‘往生’的痕迹，等待‘灯’的指引，重归‘净土’。然而，岁月变迁，传承失落，祭祀扭曲……我们失去了与‘灯’的直接联系，只能依靠这些图腾、雕像，收集星海中散落的灵魂残响与往生执念，维系着微弱的感应，也滋生了如祖灵那般扭曲的存在。”
他顿了顿，看向陆凡的眼神变得复杂：“你的到来，净化祖灵虽是冒犯，却也驱散了部分积累的污秽执念，让我族圣殿清明了一分。更重要的是，你身上那纯净的‘往生’气息，让我看到了真正的希望……虽然，这气息与你体内其他力量纠缠，显得极其矛盾。”
“何为往生净土？轮回往生灯究竟在何处？”陆凡直接问道。
“往生净土……”大祭司眼中幽火飘忽，露出追忆与迷茫之色，“据最古老的石板记载，那是超脱纪元轮回、灵魂得以永恒安宁与升华的终极归宿。而‘轮回往生灯’，便是照亮通往净土之路，洗涤业力、接引灵魂的无上圣器。它并非固定存在于某处，而是游荡于真实与虚幻之间，映照诸天万界的生灭轮回……最后一次明确的记载，它曾在……归墟深处显现。”
归墟！又是归墟！
陆凡与雪倾颜对视一眼，心潮起伏。青莲被囚于归墟之心，轮回灯影也曾于归墟显现，这绝非巧合！
“归墟……”陆凡沉声道，“那里现在是一片囚笼，囚禁着不该被囚禁的存在，滋生了吞噬万物的邪恶。”
大祭司深深看了陆凡一眼：“看来你知道的不少。不错，古老的石板也有警示，言及归墟生变，有‘窃道者’以归墟为炉，行逆天之事，污染了‘往生’的通路。我族之所以流亡星海，不断迁徙，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躲避归墟蔓延的‘寂灭’侵蚀，并搜寻‘灯’可能遗落在外的线索。”
他抬起枯瘦的手指，指向神殿一侧的墙壁。那里悬挂着一面巨大的、由某种暗色皮革硝制而成的“星图”，星图之上，除了常规的星辰标记，还有许多扭曲的、如同泪痕或漩涡般的特殊符号，其中一个最大的、颜色最深沉的漩涡符号，正标注在归墟星域的位置。
“我族历代祭司，以生命为代价进行‘魂游’，在星海中捕捉‘往生’的涟漪，绘制此图。这些标记，是‘往生’之力曾较为活跃或异常波动之处。归墟是核心，但并非唯一。近年来……有几个新的标记，变得格外清晰。”大祭司的手指移向星图边缘几个较为新鲜的、散发着微弱红光的符号。
陆凡凝神看去，那些符号的位置，似乎指向了星空古路的几个特定区域，其中一处，竟隐隐与他记忆中某个听过的地方重合——万界星盘附近！
“这些地方，或许有‘灯’残留的器物、印记，或者……与‘灯’相关的‘因果’之人出现。”大祭司缓缓道，“你的出现，以及你身上的气息，证实了这一点。你，很可能就是与‘灯’因果极深之人。”
他看向陆凡，幽绿火焰中闪过一丝决断：“外来者，做个交易如何？我以魂引遗族积累的关于‘往生灯’的所有秘密、这张星图，以及圣殿中沉淀的部分纯净魂力（可助你修复神魂伤势）为代价，换取你的承诺——当你寻得‘轮回往生灯’真相，或有能力时，需为我族指引一条，摆脱扭曲信仰、重归真正‘往生’之路的希望。”
陆凡沉默。这个交易诱惑很大，他急需信息与疗伤资源，尤其是修复神魂的方法。但承诺指引一个族群的未来，分量极重。
雪倾颜轻轻握了握他的手，传音道：“可先应下。具体如何指引，待日后能力足够时再行斟酌。眼下情报与疗伤要紧。”
陆凡心中权衡，看向大祭司：“我可以承诺，若他日真能洞悉往生之秘，必尽力为贵族寻找一条解脱之道。但前提是，贵族不得再行邪恶献祭之举，且需提供真实无虚的情报与帮助。”
大祭司闻言，脸上树皮般的皱纹似乎舒展了一丝，幽绿火焰平和下来：“善。我族所求，不过一线真光，绝非邪道。献祭祖灵……本就是歧路，今日你将其净化，亦是天数。”
他抬起手，一枚雕刻着复杂往生图腾的黑色骨牌，和一块蕴含着精纯清凉魂力的幽绿晶体，缓缓飞向陆凡。
“骨牌可让你在一定范围内感应‘往生’相关气息，并记录星图信息。魂晶可助你稳定神魂创伤。至于更多……需要等你伤势稍复，再行细谈。圣殿深处，有我族历代祭司魂眠之地，那里相对安宁，且有往生之力庇佑，可助你们疗伤。”
交易初步达成。陆凡接过骨牌与魂晶，顿时感到一股清凉之意涌入识海，混沌刺痛的神魂为之一缓。他看向大祭司，点了点头：“多谢。”
在另一名遗族侍从的引导下，陆凡和雪倾颜朝着圣殿深处，那所谓的“魂眠之地”走去。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大祭司眼中的幽绿火焰幽幽跳动，低声自语，声音微不可闻：
“混沌、初火、净化、往生……诸多禁忌汇聚一身……纪元之变数……或许，你真的能点燃那盏……沉寂万古的灯……”
“只是……归墟深处的‘窃道者’……还有那些同样追寻‘灯’光的其他存在……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你……”
“前路，依旧多艰啊。”
幽深的圣殿，将两人的身影吞没。短暂的安宁与宝贵的线索到手，但更大的风暴，似乎已在星空各处悄然酝酿。
（第308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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