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推理创作,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
秋雨绵绵,史馆内墨香混着陈年卷宗的尘味,在昏黄烛光中缓缓浮动。青砖地上映着数道佝偻身影——那是翰林院最年迈的几位史官,正伏于长案,笔尖悬在素纸之上,迟迟未落。
窗外雨打梧桐,一声声,似在叩问百年前的是非。
“林家这一卷……”首席修撰陈瀚之搁下笔,揉了揉昏花老眼,“难写啊。”
案头堆积的文书足有半人高。最上面是刑部旧档抄本,泛黄的纸页上,“通敌叛国”四字朱批仍鲜艳如血,底下却贴着新帝亲笔的“冤狱平反,追赠三代”;旁边是户部近年奏报,某州某县赋税改革成效、某地清丈田亩新增税田几何,落款处尽是“林念桑呈”;再往下,还有民间私撰的野史杂记,其中一册被翻得起了毛边,封面上是娟秀的楷书《桑榆忆话》——那是林清轩晚年口述,门生记录成册的往事。
陈瀚之拈起那册《桑榆忆话》,翻开一页,目光落在某段字句上:
“外祖母病重那月,江南梅雨不绝。她握着我手说:‘清轩,你要记住——朱门里的浮华,是拿人命垫起来的。那些人捧你、夸你、说林家百年清贵,可若是挡了路,翻脸便能将你碾作尘土。’彼时我尚年幼,只知点头。如今想来,她早看透了……”
雨声渐密。陈瀚之闭目良久,对侧座的年轻编修叹道:“修史如修镜。镜面要光,可照今人;镜背要实,得承古事。林家这面镜子,正面是冤狱平反、贤臣建功的佳话,背面呢?”他指了指那堆文书,“背面是党争倾轧、是田亩兼并、是无数如阿桑这般的寻常百姓,用血肉垫起了所谓‘太平盛世’。”
年轻编修小心翼翼地问:“那……这一卷该如何定调?”
“调?”陈瀚之苦笑,“史笔不是琴弦,非要定个高低音。我们只做一件事:把正面、背面都擦亮,让后人自己照见。”
他提笔蘸墨,在素纸中央缓缓写下标题:
《林氏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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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冤狱篇:朱门倾覆,不过一纸之间
史笔从四十三年前那个冬夜写起。
那是永隆十七年,腊月初八。京城下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皇宫檐角的铜铃冻成了冰柱。子时三刻,一队黑甲禁军踏碎积雪,围住了城东林府。
彼时的林家,是名副其实的“朱门”。三代进士,父子皆入翰林,长子林维翰官至礼部侍郎,以清流自居,常在朝堂直言盐政之弊、田赋之苛。半年前,他上了一道《请核天下田亩疏》,触动了江南数省豪族的根本。
“那年我二十岁。”
《桑榆忆话》中,林清轩如此回忆:
“父亲被带走时,只穿一身素白中衣。母亲扑上去,被军士推开。我躲在廊柱后,看见雪光映着父亲的脸——没有愤怒,没有哀求,只是平静。他回头望了一眼府门上的御赐匾额‘忠孝传家’,淡淡笑了笑。那笑容,我记了一辈子。”
接下来的记述冰冷如铁:刑部会审、三司共议,定罪“通敌”——证据是林家书房搜出的几封“北狄密信”,笔迹与林维翰有七分相似。朝中曾有三位御史力辩其伪,半月后,一人外放瘴疠之地,两人“告病还乡”。
永隆十八年春,林家二十五岁以上男丁皆斩,女眷没入官婢。那座百年朱门贴上了刑部封条,匾额被撬下时,摔成了三截。
“后来我才知道,”林清轩写道,“所谓‘密信’,是父亲门下一个幕僚的手笔。那人收了江南某世家三万两白银,事成后携银潜逃,三年后死于扬州赌场,浑身无一块好肉——据说是赌债未清,被活活打死的。你看,三万两,就能买一个清流名臣的命,买一个家族的覆灭。”
陈瀚之读至此处,搁笔长叹。他翻出刑部旧档中那几封“密信”的临摹本,与林维翰历年奏疏笔迹对照——连他这个外行都看得出差异:林维翰的字筋骨内含、收笔凝重,密信却浮滑轻佻,起笔多有不该有的尖锋。
“如此粗劣的构陷,当年满朝文武,真无人看出?”年轻编修愤然。
陈瀚之摇头:“不是看不出,是不愿看。那时江南豪族把持朝堂三成要职,盐税、漕粮皆经其手。林维丈田之议,是要割他们的肉。利益当前,真相便不重要了。”
他继续落笔,如实记录:
“永隆十七年冬,林氏以‘通敌’罪覆。朝野私议,多以为冤。然帝信权臣,三司附议,遂成铁案。林家百年清誉,旦夕焚毁;十五男丁戮于市,妇孺流散。时有民谣:‘朱门高,朱门深,朱门之下骨森森。今日座上客,明日刀下魂。’”
写至此,陈瀚之特意加了一行小注:
“此案后三年,江南核田之议罢,豪族新增隐田四十万顷,皆未入册。国库岁入盐税反减两成。”
这是史官的匕首——不直接说“冤”,只摆出后果。让数字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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