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痕书院教化育人启示。(本故事纯属虚构推理创作,如有雷同纯属意外巧合)。
晨光如细密的金粉,洒在林家旧宅的青瓦白墙上。如今的宅院已不闻珠钗环佩的脆响,不见锦衣玉仆的穿梭,取而代之的是琅琅书声自庭院深处漾开,一波接一波,惊起了檐下筑巢的新燕。
林清轩拄着拐杖,立在月洞门前,已有半晌。
他的目光落在墙角那片苔藓上——浓得化不开的翠色,层层叠叠,像是把几百个春天的魂魄都收拢在此处了。苔痕自墙根蜿蜒而上,爬过剥落的灰泥,漫过残缺的砖缝,在阴湿的角落里织出一张沉静而固执的绿网。这苔,他少年时便见过,那时只觉得是墙老了生的霉斑;中年遭难时再看,像是旧宅流出的泪痕;而今暮年归来,却看出别样的意味来。
“山长,晨露重,当心受寒。”年轻的助教捧着书卷经过,轻声提醒。
林清轩微微颔首,目光却未移开:“你看这苔,今年生得特别青翠。”
助教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笑道:“许是去冬雪厚,今春雨润罢。”
“是啊,雨润……”林清轩喃喃,手中的拐杖轻点青石板。石板缝隙里也钻出星星点点的绿意,那模样,竟有些像极了许多年前,阿桑裙裾上绣的碎叶纹。
记忆如潮水漫过堤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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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前,也是这样的春晨。那时的林府,还是京中数得上的门第。父亲林阁老尚在朝中,虽非首辅,却也是清流砥柱。这宅子每日车马不绝,来访的官员、求学的士子、论道的文人,将门前石阶都磨得光滑如镜。林清轩那时十七岁,正是意气风发时节,在府中设了小诗社,邀约京中才俊品茗赋诗。少年人的笑语能掀翻屋顶,哪里会注意到墙角默默生长的苔藓?
转折是在那个秋日到来的。
林清轩至今记得父亲下朝归来的神情——官帽未摘,朝服未换,独自在书房坐到掌灯时分。母亲让侍女去请三次用膳,只听得书房里传来一声长叹,沉得仿佛能把人的心都坠下去。次日,父亲便称病不朝。又过半月,圣旨下,林阁老“年事已高,准予致仕”。轻飘飘的八个字,剥去了林家三代经营的全部根基。
门庭若市骤然变成门可罗雀。往日殷勤的故交远远看见林家的马车便绕道而行,诗社的少年们再不曾递过帖子,连府中的仆从也悄悄托人另谋出路。不过半年光景,偌大的宅院便空了大半。母亲忧思成疾,一病不起,熬到开春便撒手人寰。父亲在母亲坟前枯坐一日,回来后便将自己关进佛堂,再不过问世事。
那年春雨特别缠绵,墙角苔藓疯长,绿得发黑,像是要把整面墙都吞没。十九岁的林清轩站在空荡荡的庭院里,第一次真切地看见那些苔痕。它们悄无声息地占据每一个角落,不管这宅子曾经多么辉煌,不管住在这里的人曾经多么显赫。荣华如朝露,权势似流云,只有这些最卑微的生命,在无人问津处,一年复一年,绿了又黄,黄了又绿。
“少爷,该用饭了。”老仆林忠端来简单的粥菜,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悲悯。
林清轩摇头:“撤了吧。”他走到墙边,伸手触摸那湿冷的绿意,“忠叔,你说这苔,是不是在笑话我们?”
林忠老泪纵横:“少爷切莫如此想……”
“我不是妄自菲薄。”年轻的林清轩眼中却有了一种超越年龄的了悟,“我是忽然明白了——原来这世间,最长久的力量,不在庙堂之高,不在金银之厚,而在这些不起眼的、被踩在脚下的生命里。”
那时他还不知道,这感悟将支撑他走过往后数十年的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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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长!山长!”
童稚的呼唤将林清轩从回忆中拽回。几个总角小儿捧着书册跑来,为首的正是书院里最活泼的学子,名叫陈禾,农家出身,裤腿上还沾着泥点,眼睛却亮得像浸在水里的黑石子。
“慢些跑,仔细摔着。”林清轩眉眼柔和下来。
“山长,昨日您讲的‘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我们不懂。”陈禾喘着气,小脸通红,“苔花那么小,连样子都看不清,怎么和牡丹比呢?牡丹可是富贵花呀!”
几个孩子齐齐点头,眼中满是困惑。
林清轩笑了,示意他们在石阶上坐下。晨光正好,将每个人的轮廓镀上淡金。
“你们看这墙角的苔。”他指向那片浓翠,“它要开花时,不过米粒大小,颜色淡得几乎看不见。牡丹开在御花园,万人追捧;苔花开在无人处,自开自落。可你们说,它为什么要开呢?”
孩子们面面相觑。
“因为它是一朵花。”说话的是个瘦小的女孩,名叫芸娘,声音细细的,“是花,就要开。”
林清轩拊掌:“说得好!芸娘,你再说说,它开给谁看?”
芸娘想了想:“开给自己看……开给天地看。”
“正是如此。”林清轩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稚嫩的脸,“牡丹之贵,贵在人力栽培、世人追捧;苔花之贵,贵在它无需谁人认可,依然完成一朵花的本分。这墙角年年绿,苔岁岁开,不因林家显赫而多生一片,不因林家败落而少长一分。它只是依着天地时节,做它该做的事——这便是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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