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不厌诈!老李头得意地捋着并不存在的胡须,谁让你光顾着显摆外孙女!
观棋的赵师傅看不下去了,指着棋盘说:老张,跳马啊!他那车都要将你军了!你这棋艺真是越来越臭了。
这下可好,一下棋的全都围过来支招,这个说拱卒,那个说出车,吵得不可开交。老李头气得直拍桌子,震得棋子乱跳:观棋不语真君子!你们都给我闭嘴!我这马上就要赢了!
父亲趁乱偷换了老李头一个车,被眼尖的王奶奶逮个正着:哎哟!老张你耍赖!我亲眼看见你把他那个红车藏袖子里了!
院子里顿时笑成一片,连树上的麻雀都吓得飞走了。阳光暖暖地照在每个人脸上,深秋的寒意被这份热闹驱散得无影无踪。几个在楼上阳台晒太阳的邻居也探出头来,笑着看下面的热闹场面。
碧华母亲被姐妹们围在中间,详细讲着农村的新鲜事。她说农家如何用玉米秆做饲料,如何晒干辣椒串,如何在地窖里储存过冬的白菜。女人们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惊叹。
现在农村生活真不错!刘婶感慨地说,手里无意识地捻着围裙角,空气好,吃的都是绿色食品。比咱们这整天吸尾气强多了。
就是看病不太方便。王奶奶比较实际,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膝盖,有个头疼脑热的还得往县城跑。像我这样腿脚不好的,可受不了这个罪。
这倒也是。碧华母亲点头,不过村村都有卫生所,小病都能看。大病确实得进城,好在现在交通方便了。
那边男人们下棋的下棋,看棋的看棋,吵吵嚷嚷好不热闹。父亲到底还是输给了老李头,被罚明天请客吃早点。老李头得意洋洋,非要再战一局,说要把父亲这个月的退休金都赢过来。
不来了不来了!父亲摆手告饶,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老腰,我这把老骨头,得回去歇会儿。在闺女家干了几天农活,现在浑身还疼呢。
这才几点就歇着?老李头不依不饶,你是不是输不起?要不让你两个车?
最后还是碧华母亲给解了围:行了老李,让我们家老张喘口气。明天再下,我给你们烙饼吃,用从闺女家带的新玉米面。
老李头这才作罢,哼着不成调的京剧收拾棋盘。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但每个人走过老张老两口身边时,都要再嘱咐两句:
明天记得给我们看安安的照片啊!我给我闺女看看,让她也赶紧生一个。
酱菜腌好了可别忘了给我们尝尝!我最爱吃这一口了。
有空再给我们讲讲农村的新鲜事!比看电视有意思多了!
父母老两口一一应着,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断过。这个熟悉的大院,这些相处了几十年的老邻居,虽然平时也吵也闹,但关键时刻都是真心实意的关心。就像老李头,嘴上不饶人,可上次老张生病,他天天往医院跑,比亲兄弟还上心。
太阳越升越高,院子里又恢复了平日的节奏。打太极的,遛鸟的,带孩子的,各忙各的。但每个人经过老张身边时,都会笑着打个招呼:
回来了就好!
闺女过得好我们就放心了!
父亲捧着已经凉透的茶壶,看着这熟悉的一切,心里暖暖的。这就是生活,平淡,琐碎,但充满了人情味。而远在乡下的女儿,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作为父母,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欣慰的呢?
碧华母亲拎起菜篮子,轻轻碰了碰老伴:走吧,回家我给你沏壶新茶。顺便把鱼做了,中午叫老李他们也来吃个饭。
父亲点点头,最后看了眼热闹的大院。老李头正在教邻居小孩下棋,王奶奶和刘婶坐在石凳上择菜聊天,赵师傅又回去修他的自行车了。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一如这些年来,他们相互扶持走过的每一天。
回到家里,父亲坐在熟悉的藤椅上,长长舒了口气。虽然只是离开了几天,却好像过了很久。碧华母亲在厨房里忙碌着,很快,茶香和饭菜的香味就飘满了整个屋子。
明天得给碧华打个电话,父亲对着厨房说,告诉她大家都惦记着她呢。
碧华母亲应着,顺便问问安安还想吃什么,下次去的时候带上。
窗外,梧桐树的叶子在阳光下闪着金光。这个普通的秋日清晨,因为浓浓的邻里情谊,显得格外温暖。而这份温暖,将会继续在这个老家属院里,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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