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仑星人的身体猛地一颤，原本挺直的脊背瞬间佝偻了几分。
数千万份文档，层层叠叠的数据迷宫，这个人类仅仅用了不到五分钟就揪出了最核心的秘密。
“不可能……这些都是绝密中的绝密，经过了九重加密算法……”
高官喃喃自语，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陆则没有理会对方的失态，随手划过另一组数据图表。
那是一张能量监控曲线图，红色的线条在最近两百年里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攀升趋势，就像是一个濒死病人的心电图，疯狂而混乱。
“为了文明的延续？”
陆则转过身，双手抱在胸前。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延续方式？在一个随时可能醒来的魔神眼皮子底下，去偷取它的力量？”
高官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被戳中了痛处。
但他很快调整了心态，试图找回身为迪卡星统治阶层的威严。
“你不明白！外乡人！”
高官猛地挥手，调出一幅城市全息图。
“看看这外面！看看这座繁荣的迪卡城！没有地下的能源，我们至今还是一群在泥地里打滚的原始生物！这种平衡已经维持了上千年，从未出过差错！”
“从未出过差错？”
陆则发出一声轻笑。
“三百年前，地核层第一次震动，你们填进去三千个死囚才平息了波动。”
“一百五十年前，能量导管破裂，导致地下城区两万人死于‘未知病毒’，其实就是混沌能量侵蚀。”
“就在上个月，库尔德这种‘试验品’的数量突然激增。”
陆则每说一句，高官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所谓的封印，本质上是一个闭环的能量循环。而你们这种窃取行为，就是在帮祂逃出来。”
陆则走到高官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衣着华贵的统治者。
“那个叫‘熵寂’的东西，从来就没有被真正封印过，它只是在睡觉，而你们，正在拿着针头去扎它的眼皮。”
高官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几声干涩的咯咯声，却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
一直以来，他们都用“为了文明”这个宏大的借口来麻痹自己，将所有的事故都归结为“必要的牺牲”。
但现在，这层遮羞布被陆则毫不留情地扯了下来。
恐惧，开始在他心中滋生。
因为他清楚，陆则说的是对的。
最近地下的震动频率，已经超过了历史最高值整整两倍。
“那……那又怎样！”
高官有些歇斯底里地吼道，试图用音量来掩盖内心的虚弱。
“我们已经骑虎难下！现在停止抽取，迪卡星的能源系统会立刻崩溃，整个星球都会陷入黑暗和暴乱！我们只能继续，只要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就能研发出更完美的控制技术……”
呜——！呜——！呜——！
刺耳的警报响起。
原本柔和的环境光瞬间切换成了血红色。
整栋最高权力中心的大楼都开始剧烈震颤，桌上的摆件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厚重的合金大门被暴力撞开。
一名浑身是血的卫兵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身上的高科技战甲已经融化了大半，露出下面焦黑的皮肤。
“长官！完了……全完了！”
卫兵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他的牙齿都在打颤。
“地下的……那个东西……醒了！刚才的一瞬间，所有的能量导管全部爆裂！负责守卫的一整支机甲大队……连渣都没剩下！”
“什么？！”
高官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宽大的办公椅上，那顶象征权力的冠冕歪斜地挂在头上，显得滑稽又可笑。
“不可能……封印结构能够抵御恒星爆炸……怎么可能这么快就……”
“因为你太小看祂了！”
陆则平静的声音响起。
他站在混乱的红光中，身形稳如磐石，仿佛周围发生的灾难与他毫无关系。
“这就是贪婪的代价。”
高官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陆则。
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
这个人类！
这个深不可测的人类！
他既然能一眼看穿所有的问题，一定有办法！
“救……救救我们！”
高官连滚带爬地扑到陆则脚边，不顾形象地抓住了陆则的裤脚。
“只要你能解决这次危机，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迪卡星一半的财富！最高的权力！甚至……甚至我可以把这个星球送给你！”
陆则嫌弃地把脚抽了出来。
“我对接手一个烂摊子没兴趣。”
他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夹克领口，目光看向地下。
那里，他已经能感受到一股灼热、暴虐、充满了毁灭欲望的气息正在疯狂上涌。
“带路。”
陆则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高官愣了一下，似乎没听清。
“去哪？”
“地核。”
陆则瞥了他一眼。
高官浑身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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