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灯光白得晃眼，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压抑。黑狗被手铐锁在铁椅上，脊背却还硬撑着挺直，只是那双总是转来转去的眼睛，一落到桌中央那支刻着“AF”的口红上，就会不自觉地发颤。
“最后问一次，这支口红怎么来的？”李震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像一块石头压在黑狗心头。他面前摊着的案卷里，夹着黑狗过去的暴力记录——三年前，他因为手下女人想脱离控制，把人打得肋骨骨折，当时也是这样，嘴硬到最后才松口。
黑狗喉结滚了滚，唾沫在干涩的喉咙里磨出声响：“捡的！我都说了多少遍了，在路边垃圾桶里捡的！你们爱信不信，总不能没凭没据就定我的罪！”他说着，故意往椅背上靠了靠，手铐链在桌沿上拖出刺耳的声响，可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已经泛了白。
老何从旁边递过一张照片，是阿芳失踪前的样子——姑娘穿着碎花裙，手里攥着同款口红，笑得眉眼弯弯。“你手下的人都说，阿芳最宝贝这支口红，走到哪带到哪，怎么会平白无故丢在垃圾桶里？还刚好被你捡了，藏在床底下的铁盒子里？”老何的话像针，戳破了他的伪装。
黑狗的脸瞬间涨成紫红色，张嘴想反驳，却半天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小周抱着一叠资料闯进来，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声音里带着急劲：“李队！技术科出结果了！”
几张打印清晰的监控截图被“啪”地拍在桌上。最上面一张是王丽失踪当晚的画面——邻市高速收费站的摄像头正对着一辆黑色面包车，车牌号码和黑狗那辆车分毫不差，时间显示是晚上8点17分，正是王丽最后一次给朋友发消息的时间。画面里，黑狗穿着件黑色夹克，正伸手跟收费员递卡，侧脸在灯光下看得清清楚楚，嘴角还叼着根没点燃的烟。
“还有这个！”小周又翻出一张截图，是小梅失踪的凌晨1点05分，黑狗的车停在郊区废品站门口，监控拍到他跟废品站老板争吵，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账本，“废品站老板已经确认了，那天晚上黑狗来卖废铁，因为称重差了两斤吵了半个多小时，周围还有其他摊主能作证！”
李震把截图推到黑狗面前，指尖在纸上轻轻点了点：“王丽失踪时，你在邻市；小梅失踪时，你在郊区废品站。这两个时间点，很完美证明了你的不在场证明，但是这个失踪者口红出现在你家，你怎么解释？”
黑狗的肩膀瞬间垮了下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盯着监控截图看了半天，眼睛里的蛮横一点点褪去，只剩下恐慌。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抬起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哭腔：“我……我真没杀她们！那口红就是捡的！我也不知道它怎么就出现在我床底下的铁盒子里了，真的，阿sir，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喊出来的，眼泪混着脸上的灰往下淌，在下巴上积成了小泥点。老何皱了皱眉，刚要开口，被李震用眼神制止了——黑狗的反应不是装的，一个能把暴力当家常便饭的人，不会用这么狼狈的方式求饶。
“捡的？”李震的语气冷了下来，“你床底下的铁盒子，装的都是你藏的私房钱和身份证，你会把一支捡来的口红，跟这些重要东西放在一起？”
黑狗的哭声戛然而止，眼神开始发飘，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把原本光滑的塑料边缘抠出了几道白痕：“我……我当时觉得口红挺新的，想着能卖几个钱，就顺手放进去了……后来忙忘了，直到你们找到，我才想起这事儿……”他说得磕磕绊绊，越往后越没底气，最后干脆低下头，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我真记不清了，可能是我记错了，也可能是……是别人放进去的？”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在李震脑子里。他立刻追问：“别人放进去的？谁会往你家放一支失踪者的口红？”
黑狗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慌乱，又迅速低下头：“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家的门平时都锁着，除了我自己，没人能进去……”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双手紧紧攥着裤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审讯室里陷入死寂，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敲在人心上。李震知道，再逼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黑狗要么是真的不知道，要么是知道些什么，却因为恐惧不敢说。
他站起身，对老何说：“先把他带回去，给他弄点水和吃的，让他冷静冷静。”
看着黑狗被带走的背影，小周忍不住叹气：“李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监控明明证明他不在场，可口红又确实在他家里，难道真的是巧合？”
“不是巧合。”李震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手指在玻璃上轻轻敲击，“是有人故意让我们觉得是巧合。黑狗虽然不是好人，但他没那个脑子，能在五年里接连策划这么多起失踪案，还特意留下口红当‘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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