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还没散,法院台阶上的霜被第一批来旁听的人踩出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陆知行站在法院门口,抬头看了一眼那块高悬的国徽,金属在灰白的天色下反着冷光。他把大衣的领子又往上提了提,袖口处露出的手表指针指向八点四十五分——再过十五分钟,庭审就要开始了。
老陈从后面追上来,喘着气,手里提着一个鼓鼓的黑色公文包。“人老了,走几步就喘。”他笑着拍了拍包,“里面都是‘宝贝’,今天可少不了它们。”
“辛苦您了,老陈。”陆知行接过公文包顺手掂了掂,“专业的东西,还得您来讲。”
两人并肩往里走,安检口前已经排起了队。记者们扛着长枪短炮,低声交流着案件细节;旁听席靠前的位置,坐着几位白发老人,他们是苏晓棠的亲属,脸上的悲伤像结了层冰,连呼吸都带着压抑的沉重。
九点整,法槌“咚”地落下,清脆的声响在空旷的法庭里荡开。赵立明被法警带入被告席,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棉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水。落座时,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除此之外,整个法庭安静得能听见每个人的呼吸声。
审判长核对完身份,宣布庭审正式开始。检察官起身,深蓝色的检察制服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庄重,她声音沉稳清晰:“审判长、审判员,今天我们将就被告人赵立明故意杀人一案,向法庭出示完整证据链。”
她走到证据展示台前按下按钮,大屏幕上立刻出现车库里那张不锈钢解剖台的特写——台面边缘的凹槽里,几处褐色斑点在强光下像凝固的血痂,刺得人眼睛发紧。“这是在被告人赵立明车库内查获的解剖台,经DNA鉴定,台面上的血迹与被害人苏晓棠完全一致,检材编号2025-0317-01。”
接着是第二张照片:一把细长的解剖刀躺在证物袋里,刀柄上的防滑纹路还能看清磨损痕迹。“这把解剖刀来自被告人家中阳台的‘法医器械专用箱’,刀身凹槽内提取到的微量人体组织,同样与苏晓棠的DNA匹配,检材编号2025-0317-02。”
检察官的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像钉子般钉在空气里。她继续展示证据:车库地面的白色火碱结晶、架子上未用完的法医专用消毒水、蓝色布袋里袖口破损的深蓝色上衣(纤维与苏晓棠指甲缝残留一致)、程文斌出租屋门槛的指纹比对报告(六个特征点与赵立明吻合)、墙角那块与赵立明旧宿舍成分相同的特殊水泥……
“上述证据均经法定程序收集,鉴定过程符合规范,”检察官合上文件夹,目光扫过被告席,“它们共同指向一个事实:被告人赵立明在其控制的场所内,使用专业法医工具杀害苏晓棠,并进行分尸、抛尸,整个过程具备明显的预谋性与专业性。”
法庭里一片死寂,连旁听席上纸巾摩擦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被告人,对检方出示的证据,你有何异议?”审判长的声音打破沉默。
赵立明缓缓抬头,目光平静无波,声音不高却足够清晰:“有异议。那些解剖工具是我退休时带回的旧物,一直放在阳台没动过;车库我半年没进去了,解剖台上的血迹不知道是谁的——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栽赃。”
他的语气像在说别人的事,没有丝毫慌乱。
“反对!”检察官立刻起身,“被告人的辩解缺乏事实依据。车库钥匙一直由其独自保管,社区监控显示案发前后只有他出入;程文斌的证词、超市的监控录像,均能佐证其作案时间线。所谓‘栽赃’,既无动机,也无证据支持。”
审判长示意检察官坐下,转向辩护席:“辩护人有何意见?”
辩护律师扶了扶金边眼镜,声音柔和却带着锋芒:“审判长、审判员,本案存在诸多疑点。如此‘干净’的作案现场本身就不合常理——若真如检方所言发生杀人分尸,为何没有大量血迹残留?为何关键物证的发现时间集中在搜查后期?这更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证据秀’。”
他指着屏幕上的解剖台照片:“此外,证人程文斌在案发后被警方控制,其供述的自愿性存疑。我们有理由怀疑,其证词是在压力下作出的,请求法庭审慎考量。”
旁听席上有人轻轻吸气,记者们的笔尖在纸上飞快划过。
“检方是否需要回应?”审判长问。
“需要。”检察官点头,“关于现场‘干净’的问题,检方已申请法医专家出庭,将从专业角度解释为何具备法医背景的凶手,能实现高效清理;至于程文斌的供述,我们已提交讯问同步录音录像及看守所入所体检记录,可证明其无逼供、诱供情况。”
审判长敲了敲法槌:“传证人陈志强出庭。”
老陈从证人通道走出,步伐不快但沉稳。他在证人席坐下,先向审判长鞠躬,又朝旁听席微微点头,接过法警递来的保证书,认真读完后签下名字,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安静的法庭里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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