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在身后关上,将秋日的光彻底隔绝。
陆清然背靠着门板,缓缓吐出一口压抑已久的气。左臂的伤口火烧火燎地疼,她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正顺着小臂往下淌,浸透了衣袖,在素色的布料上洇开暗色的痕迹。
但她现在没时间处理。
她重新点亮油灯,昏黄的光在昏暗的屋子里跳动,将她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在斑驳的墙壁上。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腐败气味似乎更浓了,混杂着灰尘和墨香,令人作呕。
翠珠退了。
但陆清然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端贵妃既然能派翠珠来围堵,就说明这间屋子里的东西,对她来说极其重要——重要到不惜撕破脸皮,也要阻止法证司搜查。
那么,这间屋子里,一定还有没被发现的东西。
陆清然的目光再次扫过屋子。
床铺已经被掀开,床板下的夹层搜过了。书桌的暗格搜过了。地砖下的密室也搜过了。
但高福安这种人,会把所有秘密都放在同一个地方吗?
她走到床边,重新审视那张木板床。
床是普通的榆木床,四条腿已经有些腐朽,床板是由五块长木板拼接而成,用木榫固定。刚才王书吏他们只是掀开了床板,检查了床板下的夹层,但床板本身呢?
陆清然俯身,凑近床板的拼接处。
木榫连接得很紧密,但其中一块木板的边缘,有一条极细的缝隙——比其他几块都要细,细到不凑近看根本察觉不到。她伸出戴着手套的食指,沿着缝隙轻轻抚摸。
缝隙里没有灰尘。
这不正常。
这样老旧的屋子,床板的缝隙里怎么可能没有积灰?除非……有人经常打开它。
陆清然从工具箱里取出那把特制的小撬棍——棍头极薄,可以插入最窄的缝隙。她将撬棍尖端插入那条缝隙,轻轻一撬。
“咔。”
一声轻响,不是木榫松动的声音,而是某种机关弹开的声音。
整块床板从中间裂开一道缝,不是向上掀开,而是向两侧滑开——就像一扇推拉门。滑开的床板下,露出一个狭长的暗格,比刚才那个夹层更深,也更隐蔽。
暗格里没有油纸包,没有丝绸信件。
只有一叠用牛皮纸包裹的东西,牛皮纸已经泛黄,边缘起了毛边,显然经常被人翻阅。包裹用麻绳捆扎,打的是一个复杂的渔人结——这种结通常用在渔网上,一旦系紧极难解开,但有个巧妙的活扣,懂的人一拉就能开。
陆清然没有立刻去解那个结。
她先举着油灯,仔细观察暗格内部。
暗格长约两尺,宽不过一丈,深度却有一尺半。内壁是光滑的木板,刷过桐油,防水防潮。在暗格的底部,靠近内侧的位置,她看到了一些细小的粉末。
白色的粉末,在油灯光下闪着微弱的晶光。
她小心地用镊子夹起一点,凑到鼻尖轻嗅——没有气味。又取出一张试纸,将粉末撒上去,滴了一滴随身携带的试剂。
试纸没有变色。
不是毒药。
她又换了另一种试剂。
这一次,试纸的边缘慢慢泛起淡蓝色。
是滑石粉。
有人用滑石粉处理过这个暗格,为了防止里面的东西受潮,也为了……减少摩擦声。当暗格被打开或关闭时,滑石粉能让木板滑动得更顺畅,几乎无声。
陆清然的心沉了下去。
高福安果然没死。不仅没死,他很可能经常回到这里,打开这个暗格,查看或更换里面的东西。所以缝隙里没有灰尘,所以有滑石粉,所以这个暗格被保养得这么好。
她放下油灯,开始解那个渔人结。
手指触到麻绳的瞬间,她忽然想起父亲教过她的一种机关——有些暗格会设置双重保险,如果解结的手法不对,或者顺序错了,就会触发某种装置。
可能是毒针,可能是毒烟,也可能是……自毁。
她停下手,重新观察那个结。
渔人结本身没有问题,但麻绳的材质有些奇怪——不是普通的麻绳,而是掺杂了银丝的特殊麻绳。银丝在油灯光下泛着冷光,编织成某种图案。
她凑得更近,几乎把脸贴到暗格口。
银丝编织的图案是……蜘蛛网。
八条辐射线,十二条螺旋线,和那封信上火漆印的图案一模一样。
陆清然深吸一口气。
她明白了。
这个结不能硬解,必须按特定的顺序拉扯。顺序错了,银丝就会断裂,触发机关。
她从工具箱里取出一面小铜镜,调整角度,让油灯的光反射到结上。在镜子的反射下,银丝的走向变得清晰——它们不是随意编织的,而是有明确的路径,从结的中心向外辐射,最后汇聚到某个点。
那个点是……
陆清然的手指停在结的右侧,那里有一根稍粗的银丝,比其他银丝更亮。
她轻轻捏住那根银丝,向上一提。
“嗒。”
一声极轻的脆响,像是齿轮咬合的声音。
渔人结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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