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轻松愉悦、时不时伴着乌灵珠稚语童趣以及猫主子偶尔的“主持正义”的旅途中,时间过得飞快。
车队在官道上不疾不徐地行进,终于在初秋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正式抵达了直隶境内一处繁华的交通枢纽——张家口。
此地已是边贸重镇,汉蒙杂处,风气与关内大不相同。
街市之上,既有中原的绸缎庄、茶叶铺、酒楼客栈,亦随处可见贩卖皮货、奶酪、马具的蒙古商人,空气里混杂着奶茶的咸香、牛羊的膻味以及各种香料的气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在此处修整三日。”胤禟勒住马,望着眼前颇具规模的城池,对身边的塔娜道,“一路行来,虽不算赶,但人马也需歇歇脚。更重要的是,有些给岳父岳母和二哥婚礼的贺礼,需在此地采买齐全。”
塔娜点头,眼中也露出思乡的急切与重回故地的感慨:“确实该好好采买一番。离家多年,也不知如今部族里时兴什么。多备些合用的、贵重的好东西,总不会错。”
胤禟早有计较。
从京城出发时,车队里已装载了不少珍贵的药材补品如长白山的老参、云南的田七、上等的阿胶燕窝、精美的丝绸锦缎、瓷器玉器、以及给塔娜侄儿侄女准备的各色用品玩具。那些是京城能提供的最好的,彰显天家富贵。
而在张家口,他要采买的,则是更具蒙古特色、且在草原上被视为贵重或稀罕的物品。这不仅是贺礼,更是一种尊重和融入。
修整的三日里,胤禟并未闲着。他带着管事秦顺儿和几个懂行的侍卫,几乎逛遍了张家口大小市场与有名气的商号。
“爷,您看这套鎏金银马鞍,工艺是京城匠人的,但纹饰是蒙古喜欢的缠枝莲和奔马,既华贵又应景。” 秦顺儿指着一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马鞍介绍。
胤禟仔细查看,摸了摸上面镶嵌的绿松石和红珊瑚,颔首道:“不错,这副要了。再多挑几副不同样式的,给岳父和几位舅兄。”
他们走进了专营蒙古贵族用品的店铺。胤禟看中了几柄镶嵌宝石的蒙古弯刀,刀鞘华美,刀刃锋利,是身份和勇武的象征。“这个好,男子汉都喜欢。” 他毫不犹豫地订下。
又寻到了来自西域的、织金缀珠的华丽挂毯,色彩浓烈,图案繁复,挂在蒙古包里能瞬间提升格调。“这个给岳母和未来二嫂做礼物,她们定然喜欢。”
对于草原上最看重的茶叶,胤禟更是精心挑选。他不仅买了大批上好的砖茶,更特意寻来了今年新到的、品质极佳的普洱茶饼和武夷岩茶,用特制的防潮木箱装好。“好茶在草原上,是待客的最高礼节之一。”
他还留意到一些精巧的、草原上不易制作的金属器皿,如錾花银壶、铜鎏金酥油灯、甚至还有几架来自西洋的、带玻璃罩的座。
“这些新鲜玩意儿,摆在那里,也是个景致,显见咱们的心意。”
除此之外,实用的物品也未忽视:结实耐用的铁锅、锋利的成套刀具、色彩鲜艳的羊毛呢料、乃至一些草原上稀缺的调味香料,他都吩咐采买了不少。
这些东西在草原上,其价值往往远超其本身价格。
看着一箱箱、一包包新采买的物品被妥善装上马车,与从京城带来的那些贵重之物汇合,车队显得愈发庞大壮观。
塔娜看着胤禟为她娘家如此尽心筹划,心中感动,握着他的手道:“爷费心了。这么多东西,阿爸额吉和哥哥们见了,不知该多高兴。”
胤禟反握住她的手,笑道:“这是应该的。你的娘家,便是我的岳家。更何况,如今哈达部今非昔比,咱们这做女儿女婿的,更要给岳家撑足脸面。”
修整完毕,车队再次启程,出张家口,往北而行。地势越发平坦开阔,绿色渐渐取代了农田的黄色,空气愈发清新凛冽,带着草原特有的旷野气息。离真正的蒙古草原越来越近了。
这一日,领路的侍卫指着前方地平线隐约可见的连绵轮廓,兴奋地对胤禟禀报:“爷,福晋!前面就是哈达部的草场了!再有大半日路程,就能看到部落了!”
塔娜闻言,激动地掀开车帘,极目远眺,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离家多年,故土终于在望。
胤禟也骑在马上,凝神望去。随着车队继续前行,那片轮廓越来越清晰。渐渐地,不再是记忆中一望无际的草海和零星散落的白色蒙古包。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成片明显经过规划、显得整齐有序的畜栏和围场,里面牛羊马匹的毛色油光水滑,数量远胜从前。
接着,可以看到蜿蜒的河流旁,矗立着几架巨大的、缓缓转动的水车,显然是为灌溉或加工粮食所用。
更令人瞩目的,是那片聚居地的变化。记忆里主要以大大小小蒙古包组成的部落中心,如今竟出现了一片颇为壮观的土木建筑群。
虽然比不上京城的砖瓦高墙,但都是用夯土、石块和木材建造的坚固房屋,排列得错落有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定居点。房屋之间,仍有不少传统的蒙古包点缀,但整体风貌已大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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