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区哨所的夜晚,是被石头的冷和风的呜咽填满的。
赵磐躺在分配给他们房间的窄床上——说是床,其实更像是用粗木板和干草垫临时搭成的铺位。房间位于堡垒二层,很小,只有一扇窄窗,用厚重的木制挡板从外面闩着,只在缝隙里漏进几丝惨淡的星光。空气里有浓重的霉味、灰尘味,还有石墙常年渗出的、类似硝石的微涩气息。隔壁隐约传来守钟人换岗时低沉的交谈和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没有睡着。也不可能睡着。
身体各处的酸痛在夜晚变得更加明显,像无数细小的针在皮肤下游走。但比这更让他清醒的,是大脑里不断回放的画面:赫姆勒队长那骤然变化的眼神、墙上圣物徽章里那颗淡黄色的“时晶”、苏瑾按住眉心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光芒。
“印记重现、圣钟自鸣”——守钟人等待了三百年的预言。苏瑾眉心那融合了“希望”密钥后形成的印记,竟然与这个遗落边陲的古老圣物产生了联系。这是巧合?还是“哨兵之印”的跃迁,真的受到了某种超出他们理解的引导?
如果是后者,那意味着什么?塔萨尔文明留下的“火种”计划,与这个崇拜“均衡与救赎之神”的古老教派有关?还是说,在更久远的年代,塔萨尔人曾作为“神赐之子”降临过这里,留下了预言和圣物?
太多的未知,像黑暗中潜伏的兽,静静地窥视着。
他侧过头,看向房间另一侧的铺位。苏瑾背对着他侧躺着,呼吸平稳悠长,似乎已经入睡。但赵磐知道,她很可能和自己一样清醒。她的感知在融合密钥后变得更加敏锐,外面每一次脚步的移动,风中传来的每一丝异样气息,恐怕都清晰地映在她的意识里。
黄昏时那位年迈的医疗官来过,带来了简陋但干净的绷带和一种气味刺鼻的绿色药膏。医疗官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头,手指粗糙但异常稳定。他检查了赵磐身上那些皮外伤,清洗、上药、包扎,动作利落专业,全程几乎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在处理苏瑾手腕上一道轻微的划伤时,他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那道伤口在药膏涂抹后,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收敛、结痂。
老医疗官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苏瑾一眼,又看了看她眉心的印记,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收拾好东西,点了点头,便退出了房间。
那种沉默,比直接的询问更让人不安。守钟人显然已经将他们视为某种“异常体”,观察、记录、上报,等待更高层级的裁决。
赵磐轻轻呼出一口气,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一小团白雾。他抬起左手,在黑暗中凝视着自己的掌心。森林意志烙印的“生命密匙”——那个翠绿色的复杂符号——此刻静静地沉寂在意识深处,没有回应他的任何呼唤。右手中,那柄彻底沉寂的“寂静誓约”靠在床边,枪身的裂纹在微光下如同干涸大地的龟裂。
力量,在此刻显得如此稀薄。
他需要情报,需要了解这个地方的规则、势力分布、科技水平,尤其是守钟人总部的实力和那个“大守钟人”的态度。被动等待绝不是他的风格。
窗外,风声更紧了。隐约夹杂着某种野兽遥远的嚎叫,声音凄厉,穿透力极强,不像地球或已知星域的任何物种。那是“低语森林”的方向。
赵磐闭上眼,强迫自己进入一种半休眠状态。这是他在军中学到的技巧,在无法深度睡眠时保持最低限度的身体恢复和警觉。意识像水银一样铺开,捕捉着房间内外的每一个细微声响:隔壁守钟人平稳的呼吸、楼下火盆里木炭偶尔的爆裂声、远处聚居点方向零星的犬吠……以及,堡垒某个深处,一种极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仿佛金属摩擦又像某种机械运转的规律嗡鸣。
那是什么?守钟人的某种设备?还是……和那个“圣钟”有关?
天刚蒙蒙亮,堡垒里就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和简短的号令声。守钟人开始晨训。
赵磐几乎在第一个脚步声响起时就睁开了眼。苏瑾也同时坐起身,她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清亮,看不出多少疲惫。
“睡得好吗?”赵磐低声问。
“足够。”苏瑾简短回答,她用手指梳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长发,动作自然,仿佛只是经历了一个普通的夜晚,“这里的‘声音’……很特别。风里有太多信息,太杂乱,需要时间去分辨。”
她说的“声音”,显然不仅仅是物理上的声响。
没过多久,房门被敲响。一个年轻的守钟人送来两份简单的早餐:两块粗糙的、看起来像是某种根茎植物和谷物混合烘烤的硬饼,两碗稀薄的、飘着几片不知名菜叶的糊状物,还有两杯清水。
“莉亚娜副队长说,你们可以在一楼活动区用餐,也可以在房间里。”年轻守钟人的态度谈不上热情,但还算客气,“午餐前,不要离开主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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