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多港口,咸腥的海风吹拂着每个人的脸颊,却吹不散那凝固如实质的紧张气氛。
张伟、蓝玉、夏原吉三人并肩而立,沉默地注视着那艘不请自来的船。它就静静地停泊在港口外围,与周围那些杀气腾腾的明军战舰和商贾的福船截然不同。那艘船不大,形制古老,船身漆着暗沉的朱色,没有悬挂任何大名家的旗帜,只在船首挂着一盏素白灯笼,上面用古朴的篆字写着一个“菊”字。
它不像一艘船,更像一座漂浮在海上的小小神龛,散发着一股与世隔绝的、属于旧时光的威严。
“装神弄鬼。”蓝玉低声啐了一口,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管他天皇老子还是天皇孙子,一炮轰过去,什么妖魔鬼怪都得现形。”
夏原吉的脸色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凝重,他那双总是在计算利益的眼睛里,此刻满是忌惮。“将军,不可。这东西,炮轰不掉。”他指的不是那艘船,而是“天皇”这个名号背后所代表的,那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根植于这片土地数百上千年的东西。那是法理,是人心,是比黄金白银更麻烦,也更值钱的东西。
张伟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知道,这艘船的到来,意味着他精心布置的棋盘上,闯入了一个最意想不到的棋手。一个理论上已经“死亡”了数百年的棋手,如今却要掀开棺材板,重新坐回牌桌。
一名玄甲卫引着一位使者走了过来。
来人是个老者,身穿一身洗得发白的公卿朝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花白而稀疏。他不像近卫前久那般倨傲,也没有那些武家使者的精悍,他只是老,老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那双浑浊的眼眸深处,却藏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静穆与坚韧。他走路很慢,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过,精准而沉稳。
他没有看蓝玉,也没有看夏原吉,目光直接落在了张伟身上。
“外臣,勘解由小路在光,参见大明上国将军。”老者没有下跪,只是深深地鞠躬,礼节无可挑剔,却又透着一股不卑不亢的距离感。
“使者免礼。”张伟的声音很平静,“不知天皇陛下,有何见教?”
老者直起身,从怀中捧出一个古朴的木盒,盒子上缠绕着五色丝线。他没有立刻打开,而是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捧着它。
“陛下有密诏,呈于将军。但在此之前,陛下命外臣转告将军一句话。”勘解由小路在光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三人耳中,“将军今日所行之事,名为‘拍卖’,实为养蛊。然蛊虫终究是蛊虫,即便养出最强壮的一只,亦会反噬其主。将军欲为‘造王者’,可曾想过,王座之上若本无人,何来‘造王’一说?”
夏原吉的心猛地一沉。这话太毒了,直接戳穿了张伟计划中最核心的逻辑漏洞。他们拍卖的是“征夷大将军”的名号,是幕府的权力,但这份权力的合法性,追根溯源,来自于天皇的册封。他们等于是在卖一件自己没有所有权的东西。
蓝玉听得云里雾里,不耐烦地皱眉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绕来绕去的,不嫌麻烦?”
勘解由小路在光对蓝玉的粗鲁置若罔闻,他只是看着张伟,继续说道:“将军欲在日本寻一代理人,何不寻一个最正统、最尊贵、也最‘无害’的代理人?”
他缓缓打开木盒,里面没有金光闪闪的财宝,只有一块被明黄色绸缎包裹的、形状奇特的碧绿色玉石。正是那枚象征着天皇神权与法理的八尺琼勾玉的仿制品。
即便只是仿品,当它出现的那一刻,周围所有日本籍的仆役、向导,无不骇然变色,齐刷刷地跪伏在地,头深深埋下,身体抖如筛糠。
这就是名号的力量。
“天皇陛下,愿奉大明皇帝为兄。自此,日出之国,亦为大明之东藩。”老者的声音带着一种巨大的诱惑,“陛下愿下诏,斥足利幕府为篡逆,讨伐天下不臣。大明王师,自此便是拨乱反正之‘官军’,所到之处,皆为正义。将军不必再与那些贪婪鄙陋的大名虚与委蛇,您将得到整个日本的‘大义’。”
“作为回报,”老者顿了顿,“陛下只求恢复旧时荣光,重掌京都政务。日本国所有对外贸易之权,尽归大明。所有港口,皆为王师之港口。所有矿山,皆与大明共享。”
蓝玉的眼睛瞬间亮了。他听懂了,这个条件太诱人了!不用再搞什么乱七八糟的拍卖,直接变成“官方认证”的讨伐军,一路平推到京都,把所有不听话的大名全砍了,这不比什么都痛快?“这个好!这个好!俺觉得这个靠谱!张伟,咱们干了!”
“将军,万万不可!”夏原吉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急忙上前一步,声音都有些变调,“此乃空中楼阁,虚名而无实利!天皇无一兵一卒,无一两一粟,他给的‘大义’能当饭吃吗?能当军饷发吗?我等若奉其诏,今日在会场上许下的承诺便成了一纸空文,那些大名必然视我等为仇寇,群起而攻之!届时我军将四面树敌,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此乃取乱之道,非取利之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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