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了。
没有去接那支笔，而是伸出了两根手指——纤长，白皙，骨节匀亭得如同最完美的艺术品。指尖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和力量感，极其精准地、轻轻地捏住了那光滑冰凉的金属笔身。
张律师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从笔身传来，他下意识地想要握紧，却徒劳无功。
“呵……”
一声极轻的笑音，从司南月喉间逸出。
轻飘飘的，却像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鼓膜上。
紧接着——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声，骤然炸响在死寂的会议室里！
那支坚硬昂贵的金属钢笔，在她白皙纤长的两指之间，如同脆弱的枯枝，被轻而易举地、生生折成了两截！断口狰狞扭曲！
浓黑的墨汁，如同压抑许久的污秽之血，从断裂的笔管中猛地飚射而出！
“啊——！”
王丽发出一声凄厉变调的尖叫。她离得最近，那饱含怨气的墨汁如同精准的箭矢，劈头盖脸地溅了她满头满脸！黏腻冰凉的液体顺着她精心打理的卷发、涂抹着厚厚粉底的脸颊、猩红的嘴唇往下流淌，瞬间糊成一片狼藉。她昂贵的红色套装前襟，也绽开了一大片丑陋的墨色花朵。她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惊恐地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抹着脸，狼狈到了极点。
张律师也被溅到了几点墨迹在雪白的衬衫袖口上，他脸色铁青，看着那被轻易折断的钢笔残骸，又惊又怒地瞪着司南月，嘴唇哆嗦着，一时竟说不出话。他身后的两个助理更是吓得往后缩了缩。
整个会议室，落针可闻。只剩下王丽粗重惊恐的喘息和空调单调的嗡鸣。
司南月随手将那两截扭曲的钢笔残骸丢在光滑的会议桌面上。
“嗒…嗒…” 金属撞击桌面，发出两声空洞而冰冷的轻响，如同敲响丧钟。
她缓缓收回手，指尖纤尘不染，仿佛刚才折断的只是一根稻草。她微微抬起下颌，目光如同无形的冰锥，缓缓扫过对面几张惊魂未定、写满难以置信的脸。
红唇轻启，吐出的字句清晰、冰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女王般的慵懒和威严，每一个音节都像冰珠砸落玉盘：
“吵死了。”
她的声音不大，甚至带着刚苏醒后的一点沙哑，却奇异地压下了房间里所有的噪音。
目光最终落在王丽那张被墨汁污染、因惊惧和愤怒而扭曲变形的脸上，司南月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些许，带着赤裸裸的嘲讽。
“这合同，”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份摊开的、写满了苛刻条款的解约书，眼神如同在看一张废纸，“我不签。”
死寂。
绝对的死寂。
王丽脸上的墨汁还在往下滴，她张着嘴，眼珠瞪得几乎要脱眶，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人。那个唯唯诺诺、任她拿捏的司南月呢？眼前这个气场强大、眼神冰冷、抬手就折断钢笔的女人……是谁？巨大的反差带来的冲击，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惊惧。
张律师强行压下心头的寒意，试图找回法律精英的威严，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司南月！你…你这是暴力威胁！是违法行为！你知不知道后果？五千万的违约金，加上坐实黑料，你这辈子就完了！我劝你立刻道歉，乖乖签字，否则……”
“否则怎样？”司南月微微歪了歪头，这个本应显出几分天真的动作，由她做来，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兴味。她的目光落在张律师脸上，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他的金丝眼镜，直视他内心深处的色厉内荏。“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伪造更多的黑料？找水军把我彻底搞臭？还是…直接动用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她每说一句，张律师的脸色就白一分。星耀娱乐背地里的龌龊，他比谁都清楚。但被眼前这个仿佛脱胎换骨的女人如此轻描淡写又精准地点破，他只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你们的手段，太脏。”司南月的声音里淬着冰，“也…太低级。”
她缓缓站起身。
这个动作，瞬间让对面几个人绷紧了神经，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纤瘦的女子，而是一头即将发起攻击的猛兽。
随着她站直身体，身上那件属于原主的、廉价又略不合身的米白色针织外套，一边肩线顺着她圆润的肩头无声地滑落下来，露出里面简单吊带衫包裹着的、线条优美流畅的锁骨和肩膀。这意外的“失仪”，非但没有削弱她的气场，反而透出一种不羁的、惊心动魄的慵懒美感。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恰好打在她半边脸上，勾勒出近乎完美的侧颜轮廓，肌肤莹白如玉，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而优雅，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
她不再看那几个呆若木鸡的人，目光随意地扫过桌面。
忽然，她的视线顿住了。
就在张律师手肘旁边，压着一本翻开的、制作精美的娱乐周刊。
封面人物，是一个穿着剪裁完美黑色西装的男人。他微微侧着脸，鼻梁高挺如山峦，下颌线条如刀削般冷硬利落。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眼睛。隔着油墨纸张，那双眼眸深邃得如同蕴藏着整个宇宙的夜空，沉静，疏离，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才有的、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即使只是一个静态的画面，那份睥睨众生的孤高与俊美，也足以令任何人屏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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