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请柬静静地躺在杂役捧着的托盘上,在舱室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幽微的光泽。门外那瘦小杂役低垂着头,身体微微颤抖,仿佛手中捧着的不是请柬,而是烧红的烙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默,只有杂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掌院。
这两个字在晦明书院的分量,重若千钧。那是凌驾于所有教习、执事乃至神秘区域守护者之上的、书院明面上唯一的最高主宰。关于掌院的传闻寥寥无几,且大多语焉不详,只知其深居简出,极少露面,书院日常运转皆由一套严密的规则和下属体系维持。如今,这位近乎传说中的人物,竟然点名要见她们这两个入门不久、且屡次触碰禁忌的“行走者”。
江望舒傩面下的目光锐利如刀,瞬间扫过请柬、杂役以及门外走廊的每一个角落。逆轨感知如同最精细的蛛网悄然蔓延,捕捉着任何一丝能量波动或隐藏的视线。没有陷阱的气息,没有埋伏的痕迹,杂役身上的恐惧真实不虚,这请柬似乎就是一次单纯的、却令人极度不安的传讯。
顾清晏的织梦感知也同时展开,她感受到的并非直接的恶意,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如同面对浩瀚星空般的威压余韵,萦绕在那张请柬之上。这威压不带杀气,却蕴含着绝对的掌控与漠然,仿佛人类俯视蚁穴。
“掌院大人……还说……二位若有所问,宴上可……可酌情相告。”杂役见舱室内久久没有回应,鼓起勇气,用更加颤抖的声音补充了一句,说完便深深低下头,不敢再看。
有所问,可酌情相告。这条件,与其说是邀请,不如说是一种不容拒绝的传唤,附带着一丝看似宽容、实则更显莫测的饵料。
江望舒与顾清晏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拒绝是不可能的,那等同于直接挑衅书院的最高权威,后果不堪设想。前去赴宴,则无疑是踏入一个完全未知的局中,吉凶难料。但反过来想,这或许也是一个机会,一个直接接触书院核心秘密、甚至探听“誓约”、“它们”以及净魂泉等相关信息的罕见契机。
“回复掌院,我等准时赴约。”江望舒隔门回应,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起伏。
杂役如蒙大赦,连忙将托盘轻轻放在门口的地面上,躬身行了一礼,逃也似的快步离去,脚步声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
江望舒没有立刻开门,又静静等待了片刻,确认再无异常后,才小心地打开舱门,将那张鎏金请柬摄入手掌。请柬入手微沉,材质特殊,触手温凉,上面用一种暗红色的、仿佛朱砂混合了某种特殊颜料的墨汁,书写着简洁的时间地点——“明日午时,观星阁”,落款处没有名讳,只有一个复杂的、由星辰与傩面图案交织而成的徽记印记,散发出淡淡的灵压。
“观星阁……”顾清晏凑过来看着请柬,歪了歪头,“听名字像个看星星的地方,请吃饭不该在饭堂吗。这位掌院大人的待客之道,倒是别致。”她的抽象思维总是能跳出常规框架,用独特的视角解读事物。
江望舒指尖轻轻拂过那个徽记,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与书院规则同源却更加深邃磅礴的力量。“宴无好宴。观星阁,恐怕观的不是凡星。”她收起请柬,关闭舱门,“我们需要准备。”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暂停了修炼,全力为明日的观星阁之约做准备。江望舒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反复推演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以及应对策略,尤其是如何在不触及底线的前提下,尽可能多地获取有效信息。她将《傩面真言》中修炼最熟的“守心诀”和“明镜诀”反复锤炼,确保在强大威压下能保持灵台清明。同时,她也仔细检查了那枚得自禁苑的皮革面具和神秘水晶薄片,作为可能的底牌。
顾清晏则发挥其织梦师的特性,开始搜集一切关于“观星阁”和“掌院”的零星信息。她利用公共休息区短暂露面的机会,看似无意地与人交谈,将织梦感知细化到极致,从其他行走者的只言片语、情绪波动乃至潜意识碎片中,拼凑相关信息。收获甚微,观星阁似乎是比禁苑更神秘的存在,普通行走者根本不知其所在。而关于掌院,最多的描述是“深不可测”和“不可直视”,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这位掌院,神秘得像个背景板里的传说人物。”顾清晏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总结道,“请我们去观星阁,总不会真是请我们看流星雨吧。我猜,那地方可能是个超级大的阵法核心,或者……是个关押什么厉害东西的笼子盖子?”
“无论是什么,保持警惕,见机行事。”江望舒沉声道,“首要目标是获取信息,全身而退。必要时……”她没有说下去,但眼神中的冷静近乎冷酷,已然包含了最坏的打算。
一夜无话。次日午时将至,两人整理好衣冠,确认傩面佩戴端正,将状态调整到最佳,这才离开舱室,朝着请柬上指示的方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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