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如同实质般压向李默。
张诚的目光也落在了李默身上,带着审视:
“李默,对于周司马与王老栓所言,你有何辩解?”
李默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此刻任何情绪的宣泄都无济于事,唯有冷静和逻辑才能破局。
“旅帅,周司马,诸位将军。”
李默环视一周,声音依旧平稳,
“末将承认,突袭‘鹰巢’之举,风险巨大,亦导致袍泽伤亡,末将心如刀割,每念及石头等兄弟,夜不能寐。”
他先承认了代价,语气沉痛,让周正紧绷的脸色稍缓。
“但是,”
李默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
“请问周司马,若末将当时选择按部就班,带领残部撤回,我们有几分把握,能成功穿越已被惊动、严密封锁的敌军前沿?”
周正皱了皱眉,没有回答。
答案显而易见,微乎其微。
“再请问,若我们未能带回关于‘狼牙’奇兵与三日后总攻的情报,赤崖防线,将面临何等局面?”
李默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是正面主力死战之时,被一支精兵突然捅穿侧后,导致全线崩溃,数千袍泽血染黄沙,还是能够像现在这样,提前部署,严阵以待,甚至可能反将一军?”
他踏前一步,尽管伤口疼痛,气势却丝毫不减:
“末将当时决策,并非逞个人英雄,而是基于以下判断:第一,撤回之路已被封死,循规蹈矩必死无疑;第二,反向深入,出其不意,反而有一线生机;第三,‘鹰巢’价值巨大,若能成功,不仅可自救,更能挽救整个赤崖防线!事实证明,我们成功了!我们带回了足以扭转战局的情报!石头的牺牲,胡队正的重伤,以及所有战死兄弟的鲜血,没有白流!他们用生命换来的,是赤崖防线乃至更多袍泽活下去的机会!”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周正:
“周司马执掌军法,讲究的是‘法理’二字。末将请问,在必死之局中,寻求一线生机并最终挽救大局,是功是过?是应嘉奖,还是该问罪?!”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周正脸色涨红,一时语塞。
李默的逻辑严密,将个人行为与整体战局紧密挂钩,让他难以从单纯的军纪条款去驳斥。
孙淼见状,急忙插话:
“巧言令色!就算你带回情报有功,但你麾下将士伤亡如此惨重,总是事实!这指挥失当之责,你难辞其咎!”
“孙副尉!”
李默猛地转头,目光如冷电般射向孙淼,
“末将倒想请问,若当时是孙副尉身处绝境,是选择坐以待毙,还是奋力一搏,为大局争取那万分之一的可能?至于指挥,末将接手时,‘烽燧’队已近乎被打残,末将竭尽全力,带回了最关键的情报和包括胡队正在内的部分兄弟!敢问孙副尉,若易地而处,你能做得更好吗?!”
“你!”
孙淼被堵得哑口无言,脸色铁青。
帐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李默的辩解,有理有据,有节有度,不仅化解了军法司的质疑,反而将问题抛回给了质疑者。
张诚看着帐中那个虽然伤痕累累却傲然挺立、言辞犀利的年轻队正,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他轻轻敲了敲案几,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好了。”
张诚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默擅自行动,导致所部伤亡惨重,此乃过。然其临机决断,深入虎穴,缴获关键情报,挽狂澜于既倒,此乃功。功过俱明,不容混淆。”
他目光扫过周正和孙淼:
“至于如何评判,本帅自有决断。当务之急,是应对突厥人的总攻。李默,”
张诚看向李默:
“你伤势未愈,暂且卸下‘烽燧’队正之职,安心养伤。待战事稍定,再行论功行赏,量才擢用。你,可有异议?”
暂时卸职,既是保护,也是观察。
功过相抵,暂不追究,但也未立刻奖赏。
李默心中明了,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处理方式。
他抱拳躬身:
“末将遵命!谢旅帅!”
张诚点了点头,挥挥手:
“都下去吧。周司马,加紧军纪巡查。孙副尉,督促各部,按新部署加紧备战!”
“是!”
众人齐声应道,各怀心思地退出了大帐。
王老栓跟在孙淼身后,走出大帐时,回头阴冷地瞥了李默一眼,显然并不甘心。
李默无视了他的目光,缓缓走出中军大帐。
外面阳光正好,但他知道,这场关于他功过是非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而即将到来的大战,才是真正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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