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深处,关押重犯的独间之外,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林黯与孙猛赶到时,只见牢门大开,两名负责看守的缇骑面色惨白地跪在门外,身体微微发抖。牢房内,原本魁梧如熊罴的雷彪,此刻如同一滩烂泥般倒在冰冷的草席上,双目圆瞪,嘴角残留着乌黑的血迹,脸上凝固着极度痛苦与难以置信的表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带着甜腥气的杏仁味。
“怎么回事?!”林黯声音冰寒,目光如刀般扫过那两名缇骑。
其中一名缇骑颤声回道:“大人……小的,小的也不知!方才送午食进来,他还好好的,骂骂咧咧……可就在一炷香前,里面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小的们觉得不对,开门查看,就……就见他这样了!”
孙猛上前,蹲下身仔细检查,翻看了一下雷彪的眼睑和口腔,又用手指沾了点他嘴角的血迹嗅了嗅,脸色难看地抬头:“大人,是剧毒‘牵机引’,入口封喉,发作极快。看情形,是藏在齿缝里的毒囊,咬破了。”
林黯眼神一缩。又是“牵机引”!这与当初张奎陷害他时所用的毒药同出一源,皆是幽冥教惯用的手段!看来,幽冥教的阴影并未因阴泉眼的覆灭而完全消散,或者说,“九爷”的势力与幽冥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清理起手下来,毫不手软。
雷彪一死,漕帮这条线上,关于军械来源的直接知情者就少了一个。压力,瞬间全部转移到了仅存的严松身上。
“加强戒备!将严松立刻转移到甲字秘牢,加派三倍人手,所有送入的饮食、物品,包括狱卒自身,都要经过最严格的检查!”林黯厉声下令,“再去查!今日有谁接触过雷彪的牢饭,有谁靠近过这里,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是!”孙猛也知道事态严重,立刻起身去安排。
然而,祸不单行。
就在孙猛刚离开不久,又一名缇骑慌慌张张地跑来,这次带来的消息,让林黯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大人!王……王总旗他……遇刺了!”
林黯脑中“嗡”的一声,猛地抓住那名缇骑的衣襟:“在哪里?情况如何?!”
“在……在他养伤的厢房外……刺客伪装成送药的小厮,突然发难……王总旗他……伤重……怕是……不行了……”
林黯松开手,身形一晃,瞬间化作一道残影,朝着王伦养伤的院落疾驰而去。
院子里一片狼藉,打斗的痕迹明显,地上还残留着点点血迹。几名缇骑面色悲愤地守在厢房门口。林黯推开他们,冲了进去。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王伦躺在榻上,胸口插着一柄淬毒的短匕,匕首几乎完全没入,只留下一个乌黑的柄端。他脸色灰败,气息微弱如同游丝,看到林黯进来,黯淡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林……林黯……”他艰难地开口,每说一个字,嘴角就溢出一股黑血。
“别说话!稳住气息!”林黯上前,试图运功为他逼毒,但手指刚一接触他的身体,就感觉到一股阴寒歹毒的劲力在其经脉中肆虐,与那匕首上的剧毒交织在一起,已然侵入心脉,回天乏术。
王伦艰难地摇了摇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没用了……老子……早知道……有这么一天……”
他喘息了几下,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抓住林黯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名单……不在冯阚……身上……他……他也只是……棋子……阴柔男子……是……是宫里……”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抓着林黯的手无力地滑落,那双曾经冰冷锐利的眼睛,彻底失去了神采。
王伦,死了。
这个沉默寡言,曾为冯阚心腹,最终在诏狱中与林黯形成微妙默契,传递出关键信息的冷面刀客,就这样倒在了黎明之前。他临终的话,虽未说完,却如同惊雷,在林黯耳边炸响。
名单不在冯阚身上?冯阚也只是棋子?阴柔男子……来自宫里?
这简短的遗言,蕴含的信息量太大,指向的层面,高得让人心惊!
宫里!难道是太监?东厂?还是……更深不可测的存在?
林黯站在原地,看着王伦逐渐冰冷的尸体,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与愤怒在胸中翻涌。沈一刀、王伦……这些与他有过交集,或敌或友的人,都因卷入这巨大的旋涡而相继殒命。这洛水城,已然成了一座吞噬生命的泥潭。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王伦用生命换来的信息,必须善加利用。
然而,命运的齿轮转动得比他想象的更快。
就在王伦咽气后不到半个时辰,一队风尘仆仆、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气息远比洛水本地缇骑更加精悍凛冽的骑士,簇拥着一名面白无须、眼神锐利的中年太监,直接闯入了北镇抚司衙门。
为首太监展开一卷明黄绢帛,尖细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响彻整个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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