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夏洛滕堡区的一栋新文艺复兴风格宅邸内,水晶吊灯的光芒照亮了满室书香。林怀仁跟随施特劳斯男爵步入客厅时,已有十余位学者模样的人手持酒杯,三三两两地交谈着。空气中弥漫着雪茄的烟雾和德语的学术讨论声。
“记住,这些人都是柏林学术界的精英,”施特劳斯低声对林怀仁说,“他们好奇心强,但也极为挑剔。保持冷静,用理性回应质疑。”
林怀仁点点头,目光扫过房间。墙上挂着人体解剖图和元素周期表,书架上摆满了精装学术着作,壁炉上方悬挂着 Virchow 和 Helmholtz 等德国科学巨匠的肖像。这是一个完全属于现代科学的空间。
施特劳斯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尊敬的同事们,请允许我介绍来自中国的林怀仁医生。他受大学医学院邀请,将于下周就中医理论与实践发表演讲。”
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投向林怀仁。有好奇,有怀疑,也有毫不掩饰的优越感。
一位身材瘦高、留着整齐灰白胡须的老者首先走上前来:“赫尔穆特·弗兰克尔,柏林大学解剖学教授。”他的握手有力而短暂,“听说你用一种特殊的针刺技术治好了施特劳斯夫人的晕船?”
“那是针灸,已有两千多年历史。”林怀仁用德语回答。
“有趣。”弗兰克尔教授的眼睛透过镜片审视着林怀仁,“能否解释其原理?”
林怀仁深吸一口气:“根据中医理论,人体内有‘气’——一种生命能量——沿着称为‘经络’的通道循环。疾病是由于气的流动受阻或失衡所致。针灸通过刺激特定穴位,恢复气的平衡流动。”
客厅里安静下来,其他学者也围拢过来。
“‘气’?”一位年轻些的学者挑眉,“请问这种‘气’能否被测量?在解剖中能否观察到?”
林怀仁认出他是生理学教授奥托·克莱因,以对科学严谨性的执着而闻名。
“气无法用现有仪器测量,经络也无法在解剖中找到,”林怀仁坦然承认,“但它们的效果可以通过临床症状的改善来证明。”
一阵轻微的窃笑声在房间角落响起。
弗兰克尔教授举起手,示意安静:“亲爱的同事,你应当理解我们的困惑。现代医学建立在解剖学、生理学和生物化学的基础之上。我们相信只有能够被观察、测量和验证的东西。而你所说的‘气’和‘经络’...请原谅我的直率,听起来更像是哲学概念而非医学事实。”
“中医确实起源于一种不同的哲学体系,”林怀仁平静地回应,“我们关注的是功能关系而非物质结构。正如河流的存在不依赖于我们是否看得见水分子,经络系统通过其生理效应证明其存在。”
克莱因教授向前一步:“林医生,我读过一些关于中医的报道。你们的理论建立在‘阴阳’、‘五行’这些古老概念之上。在细菌学说和细胞病理学已经确立的今天,你如何证明这些前科学概念的有效性?”
林怀仁感到背脊有些僵硬:“阴阳五行不是迷信符号,而是描述人体动态平衡的模型。它们代表了对立统一和相互关联的原则,帮助我们理解人体各系统之间复杂的关系。”
“关系!”弗兰克尔教授突然提高声音,“现代医学已经超越了这种模糊的关系论!我们通过显微镜看到了致病微生物,通过化学分析确定了药物成分,通过解剖定位了每一个器官的功能。而你们还在谈论‘气’和‘阴阳’这种虚无缥缈的概念!”
施特劳斯男爵试图介入:“赫尔穆特,请保持礼貌...”
“我很礼貌!”弗兰克尔转向林怀仁,“医生,你能用你的理论解释霍乱吗?能用针灸治愈肺结核吗?能用药草替代白喉抗毒素吗?”
林怀仁面对这一连串质问,保持着镇定:“中医从未声称能解决所有健康问题。但在慢性疾病、疼痛管理和功能失调方面,我们有独特的效果。而且,中医强调预防和整体健康,不仅仅是治疗疾病。”
“整体!”克莱因教授摇头,“这是每个无法提供具体解释的医疗系统惯用的托词。”
一位一直沉默的中年女士开口了:“先生们,也许我们应该给林医生一个展示的机会。”她转向林怀仁,“我是伊尔莎·伯格,研究医学史。能否请你为我们演示一下你的诊断方法?”
林怀仁感激地点头:“当然。”
伯格教授伸出手腕:“请吧。”
林怀仁请她坐下,然后仔细检查了她的舌苔,又轻轻握住她的手腕,用三指按压在桡动脉上。
“你在做什么?”克莱因教授好奇地问。
“这是舌诊和脉诊,”林怀仁解释,“通过观察舌头和感知脉搏,可以了解体内各系统的状态。”
弗兰克尔教授嗤笑:“我可以用血压计和听诊器获得更精确的心血管数据。”
林怀仁没有理会,专注地诊察了片刻,然后对伯格教授说:“你最近睡眠不佳,多梦易醒,且常有口干咽燥之感。消化系统也不太好,饭后常有胀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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