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紫禁城,琉璃瓦在烈日下泛着刺目的金光。储秀宫内却门窗紧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慈禧太后的头痛宿疾又犯了。
“废物!都是废物!”慈禧的怒斥声从寝宫内传出,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声响,“太医院这帮庸医,连个头痛都治不好!”
李莲英躬身退出寝宫,擦着额角的冷汗,对候在外面的太医们摇了摇头:“老佛爷疼得厉害,各位大人若是再想不出法子,只怕...”
太医们面面相觑,为首的徐太医面色灰败。他们已经用了安神汤、清空膏等各种方药,却始终不见效。
就在这时,宫门外传来通报:“法国公使馆医生博纳姆求见。”
李莲英眼睛一亮:“快请!”
博纳姆医生提着精致的药箱步入殿内,用流利的中文说道:“听闻太后陛下凤体欠安,我带来了一种法国最新的镇痛药剂,相信能够缓解陛下的痛苦。”
慈禧在帘后虚弱地问道:“什么药剂?”
“这是一种从柳树皮中提取的新型镇痛剂,在欧洲已经广泛应用,效果显着。”博纳姆取出一支注射器和小玻璃瓶,“只需要皮下注射,很快就能见效。”
徐太医闻言大惊:“太后,万万不可!洋药性烈,恐伤凤体啊!”
“那你们倒是拿出办法来!”慈禧的声音因疼痛而颤抖。
正当僵持之际,李莲英忽然想起一人:“老佛爷,要不要传林怀仁来看看?他上次治痢疾很有一套...”
“传!”慈禧毫不犹豫。
林怀仁接到急召时,正在研究会与哈里斯讨论经络研究的下一步计划。听闻慈禧头痛难忍,他立即收拾医箱准备入宫。
“林先生,太后的症状听起来像是偏头痛,”哈里斯关切地说,“如果需要,我们有些新的镇痛药物...”
林怀仁摇头:“多谢医生好意,但太后的病症,老夫心中有数。”
踏入储秀宫,林怀仁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残留的西洋药水气味。他先行大礼,而后恭敬请示:“老臣恳请为太后诊脉。”
隔着纱帘,林怀仁仔细诊察脉象。只见慈禧左手关脉弦硬有力,如按琴弦,正是肝阳上亢之象。再观其舌苔薄黄,问知其痛在两侧,且伴有耳鸣、口苦。
“太后此症,乃是肝阳上亢,上扰清窍所致。”林怀仁诊断道,“肝为刚脏,主升发。今春木旺,又逢太后忧心国事,致使肝阳亢盛,循经上攻头目。”
博纳姆医生在一旁不以为然:“头痛就是头痛,何必说得如此复杂?用我的镇痛剂,很快就能缓解。”
林怀仁不卑不亢:“太后脉象弦硬,乃肝火旺盛之兆。若强行镇痛,犹如压火入薪,恐埋下更大隐患。”
慈禧在帘后问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老臣建议,先用针刺泻其亢盛之肝阳,再以汤药平肝潜阳,标本兼治。”
博纳姆还要争辩,慈禧已经发话:“就依林怀仁。”
林怀仁取银针,先在慈禧太冲、行间等肝经穴位施针泻法。针入片刻,慈禧便觉头痛稍减。
“奇了,”她惊讶道,“这针一下去,头里那股胀痛就松快了些。”
随后,林怀仁开出天麻钩藤饮加减方:天麻三钱,钩藤四钱,石决明五钱... 着重平肝潜阳,清泻肝火。
服药三剂后,慈禧头痛大减,精神明显好转。她特意召见林怀仁,问道:“你这次又治好了朕的病。那法国医生的药,为何你用不得?”
林怀仁恭敬回答:“回太后,博纳姆医生的镇痛剂,好比是暂时关闭了报警的铜铃。而老臣的治法,是直接扑灭火源。二者思路不同。”
慈禧若有所思:“这么说,洋医的治法,是治标不治本?”
“也不尽然。”林怀仁坦诚道,“若是急症重症,镇痛救急也是必要之举。但太后此病根源在肝,若只求一时止痛,恐日后发作更剧。”
这次治疗的成功,在宫廷内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原本倾向于西洋医术的王公大臣们,又开始重新审视中医的价值。
几日后,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来到了中西医研究会。来人正是李鸿章的首席幕僚周馥。
“林院使,在下奉中堂之命,特来请教。”周馥屏退左右,低声道,“中堂近日时有眩晕,手指发麻,不知是何征兆?”
林怀仁心中一凛。这些症状,分明是中风先兆。
“周先生,”林怀仁谨慎地问道,“中堂这些症状出现多久了?可曾请西洋医生诊视过?”
周馥叹道:“洋医说是高血压,给了降压药。但中堂服药后总觉得浑身乏力,近来政务繁忙,更是常常忘记服药。”
林怀仁为周馥细细讲解:“依中医理论,此乃肝肾阴虚,肝阳上亢之象。眩晕为风动之兆,肢麻为脉络不畅之征。若不及时调治,恐有中风之虞。”
他开出滋水平肝的方子,并特地嘱咐:“西洋降压药不可骤停,但可配合此方缓缓图之。最重要的是,中堂必须静养,切忌劳累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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