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抬头，目光定格在那张脸上——竟是张嘉欣？
他完全怔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舞台上那个身影。
那个摘掉了金丝眼镜、光芒四射、歌声动人的女子，
真的是在他面前总是低着头、说话细声细气、显得有些怯懦的张嘉欣吗？
他仿佛又听到了那天门后微弱却清晰的心跳声，但这幻觉骤然被眼前耀眼的光芒驱散。
这反差带来的惊艳感，以及歌声中传递出的真挚情感，让他一时之间无法回过神来。
他从未想过，她会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
一曲终了，掌声真诚响起。
她又唱了一首《念念旧爱》，歌声缠绵悱恻，带着说不清的哀婉，
竟莫名戳中了陆行舟此刻空落的心绪。
张嘉欣微微鞠躬致谢，脸上带着一丝羞涩又自信的笑容。
餐厅里再次响起了真诚而热烈的掌声。
她走下舞台，似乎准备离开。
陆行舟几乎是下意识地起身走了过去。
“嘉欣？”他开口唤道。
张嘉欣闻声回头，在目光触及陆行舟的刹那，眼中飞快掠过一丝受惊小鹿般的慌乱。
她下意识地攥紧丝巾，随即努力挤出一个略显紧张的笑容：
“陆……陆老师？好巧，您也在这里？”
“是很巧，”陆行舟目光带着欣赏，“唱得真好，没想到你还有这副好歌喉。”
“陆老师您过奖了，就是业余爱好……”她低下头，声音渐弱。
“怎么来这里唱？我记得你好像不是乐团的成员？”陆行舟随口问。
他记得酒店宣传册上印着的驻唱乐队照片里没有她。
张嘉欣的心猛地一跳，她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但面对陆行舟的目光，还是感到一阵心虚。
“原……原来的主唱急性肠胃炎来不了。”
“乐队负责人是我朋友，临时找不到人，就求我过来救个场……”
她解释得有些磕绊，眼神微微闪烁，
“报酬，还挺丰厚的。”
她补充道，像是为自己出现在这里找一个合理的、且带点窘迫意味的理由。
陆行舟点点头，并未深究。
他瞥了一眼自己那桌的冷清，叹了口气：“公司有事，揽月先回去了。”
“啊……太遗憾了。”张嘉欣小声说，目光扫过他身后孤零零的餐桌，又迅速收回。
她迟疑了一下，才鼓起勇气轻声问：
“陆老师，如果您不介意……一个人吃饭也挺闷的，我……我正好也还没吃……”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试探和怯意。
此刻的陆行舟正被孤独感包裹，这突如其来的、略带笨拙的陪伴提议，竟让他生出几分暖意。
他几乎没怎么犹豫：
“也好。那就一起吧，别浪费了这一桌菜。想吃什么再加点？”
“不用不用！够多了！”张嘉欣连忙摆手，跟着陆行舟走回座位。
落座后，一阵微妙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张嘉欣显得比平时稍放松些，话也多了一点，但大多围绕着音乐。
这种放松悄然感染了陆行舟，让他暂时抛开了烦闷，也沉浸到对话中来。
席间，陆行舟见她几乎没碰红酒，便随口问道：
“不喝酒的话，想喝点什么？”
张嘉欣像是被提醒了，随即轻声回应：
“嗯……听说这里的杨枝甘露很不错，我想尝尝那个。”
她努力让语气显得自然。
“好。”陆行舟点头，招手向侍者点了两杯冰镇杨枝甘露。
趁着侍者还未走远，陆行舟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关切地问道：
“对了，最近……陈彦斌还有没有纠缠你？”
张嘉欣像是被蜜蜂蜇了一下，肩膀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
她迅速垂下眼睑，盯着桌布上的纹路，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没……没有。谢谢陆老师关心。”
她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有些发白。
很快，一名女服务员端着托盘走来。
她动作标准地将一杯放在张嘉欣面前，另一杯放在陆行舟手边。
随后，几不可察地与张嘉欣交换了一个短暂而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甜腻浓稠的饮品甫一入口，确实极大地缓和了酒精带来的灼热感。
张嘉欣看着陆行舟接连喝了几口，自己则用吸管轻轻搅动着，偶尔才啜饮几口——
既是为了不显得突兀，也是因为紧张之下，实在毫无胃口。
陆行舟让侍者又开了一瓶红酒。
张嘉欣小口吃着东西，话也不多，更多的是倾听。
她看着陆行舟杯中的红酒渐渐见底，又看着他续杯。
约莫一刻钟后，陆行舟开始觉得不对劲。
一股莫名的燥热从体内升起，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模糊，心跳如擂鼓。
某种难以言喻的、灼烧般的冲动疯狂冲击着他的理智。
“我……这酒……不对……”
声音已然沙哑含混，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绝非普通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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