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主医棚内,沈清漪正为一个刚拆了手臂夹板的中年汉子仔细检查。她依旧是一身素净的月白衣裙,神情专注,指尖轻柔地按压着汉子愈合的骨伤处,询问着感觉。
“沈姑娘,您真是神了!” 汉子活动着恢复自如的手臂,激动得声音都发颤,“这胳膊,当初被落石砸得,骨头都戳出来了…俺以为…以为这辈子都废了!没想到…没想到您几副膏药,几根金针下去…这…这又能抡锄头了!” 他眼中含着泪花,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骨伤愈合良好,经络也通畅了。” 沈清漪收回手,露出温和的笑意,“但近三月内,重活还是要量力而行,每日用药酒揉搓一刻钟,不可懈怠。这是新配的药包,回去按时煎服,固本培元。” 她将一包配好的药递给汉子,又细细叮嘱了用法。
“哎!哎!俺记住了!多谢沈神医!多谢!” 汉子千恩万谢地捧着药包走了。
沈清漪轻轻舒了口气,揉了揉有些酸涩的手腕。连续的问诊,对她尚未完全复原的精力也是不小的负担。她抬眼望向棚外,冬日暖阳下,村民们排队领取药包、互相寒暄的景象,让她清冷的眼底也染上了一丝暖意。清河,正在这片血火洗礼后的土地上,顽强地重生。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踟蹰的身影出现在医棚门口。是柳如眉。她今日穿了一身藕荷色的细棉布裙,脸上未施脂粉,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靛蓝色锦囊。她看到沈清漪,脚步顿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脸颊也微微泛红。
棚内其他郎中和药童都认得这位柳家大小姐,目光有些好奇地投过来。柳如眉感受到众人的注视,更加局促不安,手指用力绞着锦囊的丝绦。
沈清漪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没有催促,也没有刻意亲近,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她可以进来。
柳如眉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低着头快步走到沈清漪的诊桌前。她不敢看沈清漪的眼睛,只是将那个靛蓝色的锦囊轻轻放在桌上,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明显的紧张和别扭:
“沈…沈姑娘…这…这是我…我学着做的…驱虫香囊…” 她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后面的话,“里面…里面是艾草、菖蒲、薄荷…还有一点点白芷…配…配方…是…是照着您上次在讲堂上说的…绝…绝对没有加那些乱七八糟的‘开光’香料…我…我让我家药铺的老掌柜看过的…他…他说没问题…”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埋越低,耳根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鼓起勇气,飞快地抬眼看了沈清漪一眼,又迅速垂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释然:
“以前…对…对不住了…这香囊…送…送给您…还有…还有医馆的各位…驱驱虫…也…也算是我…我的一点心意…”
说完,她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的使命,猛地一鞠躬,转身就想跑。
“柳小姐。” 沈清漪清越的声音响起,并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让柳如眉逃跑的脚步钉在了原地。
沈清漪拿起桌上那个靛蓝色的锦囊。锦囊针脚细密,绣着简单的缠枝莲纹,针法虽不算顶好,却看得出是用了心的。她凑近鼻端,轻轻嗅了嗅。一股清冽的艾草和薄荷混合的辛香传来,带着提神醒脑的气息,正是她之前传授的标准防疫驱虫配方,没有任何刺激性的可疑香料。
沈清漪抬起眼,清澈的目光落在柳如眉紧张而期待的侧脸上。那双曾经充满刁蛮和任性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小心翼翼的忐忑和一丝渴望被认可的微光。她看到了柳如眉在医棚帮忙时笨拙却认真的身影,看到了她此刻这份虽别扭却真诚的歉意和心意。
一丝极淡、却真实的温和笑意,在沈清漪清丽的唇角漾开。她将锦囊轻轻放回桌上,声音平和:“针脚细密,香料配比精准,气味清正。柳小姐有心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驱虫防疫,重在持之以恒。此物,医馆收下了,会分发给有需要的村民。多谢。”
没有刻意的热络,没有虚假的客套。一句“有心了”,一句“配比精准”,一句“多谢”,如同暖流,瞬间融化了柳如眉心中最后那点忐忑的坚冰。她猛地抬起头,看向沈清漪,眼圈瞬间就红了,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又带着点傻气的笑容。她对着沈清漪和旁边的郎中们又鞠了一躬,这才脚步轻快地跑出了医棚,那背影里,少了几分昔日的骄纵,多了几分笨拙的真诚与轻松。
玲珑刚好挎着空篮子回来,在医棚门口和跑出来的柳如眉撞了个正着。看着柳如眉红着眼圈却带着笑跑开的样子,玲珑惊讶地眨眨眼,走进来看到沈清漪桌上的靛蓝锦囊,立刻明白了。
“咦?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柳大小姐居然真能做出像样的东西了?” 玲珑拿起锦囊嗅了嗅,大眼睛里满是惊奇,“别说,这味儿还挺正!小姐,您说…她是不是真的转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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