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城大营的短暂会面,如同在紧绷的战局中投入一颗定心丸,却也搅动了宇文渊心中最深沉的波澜。陈微儿带着至关重要的情报悄然离去后,偌大的中军大帐仿佛瞬间空寂下来,只余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和那份孤勇决绝的身影,烙印在宇文渊的心头,挥之不去。担忧、骄傲、心疼、思念……种种情绪交织,几乎要冲破他身为帝王和主帅的冷静外壳。他强迫自己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即将发起的决战部署中,唯有如此,才能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平安回到她和孩子们身边。
然而,战场的残酷,远超庙堂的算计。月氏主力龟缩的狼山险隘,果然易守难攻。宇文渊虽根据微儿的情报,调整策略,派精锐小队成功袭扰了敌军几处疑似补给点,但正面强攻仍遭遇了顽强抵抗。那支神秘的“特殊部队”更是神出鬼没,一次夜间突袭,竟险些突破永军左翼防线,直扑中军!宇文渊亲自率亲卫迎战,浴血搏杀半宿,才将敌军击退,自身臂甲也被利刃划开一道深痕,鲜血浸透了内衬。
战事陷入胶着,伤亡数字不断攀升,军营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氛。宇文渊眉宇间的戾气日益深重,常常对着沙盘沉思至深夜。每当这时,他便会想起微儿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眸,想起她在沙盘前冷静分析的模样,心中便莫名生出一股力量。他提笔,想给她写封信,报个平安,可写下“安好”二字后,望着窗外肃杀的月色,却觉得这简单的词汇如此苍白无力。最终,他只添上一句“勿念,待归”,便封缄送出。
就在宇文渊筹划一次更大规模的攻势,意图毕其功于一役时,前线斥候突然传来紧急军情:月氏一支精锐骑兵,绕过主防线,意图奇袭永军后方的粮草重镇——“望北关”!若望北关失守,前线大军将陷入断粮之危,后果不堪设想!宇文渊当机立断,亲率最精锐的玄甲铁骑,驰援望北关!
马蹄踏碎荒原的寂静,卷起漫天黄沙。宇文渊一马当先,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守住望北关!当他率军抵达关下时,战斗已然打响!月氏骑兵攻势凶猛,守军苦苦支撑,关墙之上已是火光冲天,杀声震地!
“随朕杀!”宇文渊拔出天子剑,一夹马腹,如离弦之箭冲入敌阵!玄甲铁骑紧随其后,如同黑色的洪流,瞬间将月氏骑兵的阵型冲得七零八落!宇文渊剑法凌厉,所向披靡,眼中只有不断倒下的敌人和前方燃烧的关隘。
激战正酣,忽然,一阵极其尖锐的箭矢破空声从侧翼袭来!宇文渊挥剑格开一支,眼角余光瞥见另一支淬毒的冷箭,正以刁钻的角度射向一名正在指挥防守的守军偏将!那偏将背对来箭,浑然未觉!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纤细的身影猛地从关墙垛口旁闪出,用力将那偏将推开!同时,她手中一把看似装饰用的短刃下意识格挡,“铛”的一声脆响,虽未完全挡住箭矢,却使其偏离了方向,擦着她的肩臂掠过,带起一溜血花!
那身影……宇文渊的心脏在那一刻几乎停止跳动!尽管那人身着普通士兵的皮甲,脸上沾满烟尘血污,发髻散乱,但那惊鸿一瞥的侧脸,那奋不顾身推开他人的动作,那熟悉到骨子里的气息……是微儿!她怎么会在这里?!
“微儿!”宇文渊发出一声近乎嘶吼的惊呼,不顾一切地策马冲了过去!他挥剑劈开两名试图阻拦的月氏士兵,冲到那道身影面前,猛地勒住缰绳,翻身下马,一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陈微儿被撞得一个趔趄,抬头看到宇文渊那张写满了震惊、恐惧和狂喜的脸,也愣住了。她肩臂火辣辣地疼,方才情急之下出手,根本没想那么多。她随商队返回途中,听闻望北关告急,想到此地囤积的粮草关乎前线数十万将士性命,便让萧寒等人护送商队先行,自己则带着几名贴身暗卫,乔装混入关内,想看看能否帮上忙,却不想竟在此情此景下与他重逢!
“你……你怎么……”宇文渊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双手紧紧箍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确认她的真实存在。他看到她肩臂的血迹,瞳孔骤缩,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滔天的怒火和后怕:“你受伤了?!谁伤的你?!你不要命了?!谁准你来这里的?!”
陈微儿被他吼得耳膜发疼,却从他失控的语气中感受到了排山倒海般的担忧。她忍着痛,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声音因烟尘而有些沙哑:“陛下,我没事,皮外伤……望北关不能失……”
“闭嘴!”宇文渊低吼着打断她,迅速撕下自己龙袍的内衬,笨拙却小心地按住她流血的伤口,眼睛赤红地扫视四周,厉声下令:“亲卫队!给朕护住皇后!其余人,随朕杀!一个不留!”
皇帝亲临,皇后竟也现身战场(虽无人识破身份,但皇帝的态度已说明一切),永军士气瞬间暴涨至顶点!将士们如同打了鸡血般,疯狂扑向敌军。月氏骑兵在永军前后夹击和高昂士气的冲击下,终于溃败,丢下满地尸首,仓皇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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