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初刻,乾清宫东暖阁仿佛被笼罩在一片神秘的暮霭之中。
仅存的三盏烛火,散发着昏黄如暮色的光,将室内的三个身影拉得细长,在墙上交织成一片错综复杂的网,宛如一幅诡异的水墨画。
朱祁镇端坐在御案之后,指尖无意识地叩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 “笃笃” 声,仿若在为这寂静的夜奏响一曲隐秘的乐章,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仿佛在给无形的思绪打着节拍,又似在探寻着未知的答案。
“皇爷,热茶。”
王瑾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奉上紫砂壶。壶嘴腾起的水汽,在微光中蜿蜒如蛇,丝丝缕缕地飘散开来,仿佛要将这暖阁中的秘密也一同裹挟而去。
他退到角落,瞬间便重新融入阴影之中,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门窗缝隙,宛如忠诚的卫士守护着主人的安危。
要知道,此时内厂最精锐的十二名暗哨已将东暖阁围得如铁桶一般,莫说是人,就连一只飞蛾也难以飞进。
钱锦云坐在下首,面前摊开的并非寻常账册,而是一张用细绢绘制的《东海势力关系图》。
那图上,不同颜色的丝线纵横交错,如同一张巨大的蜘蛛网,标注着各方错综复杂的关系:倭寇、日本大名、江南盐商、平波王府,甚至琉球使臣,每一根线都连着一个小木牌,上面写着人名和数字,仿佛每一个名字背后都隐藏着无尽的阴谋与算计。
“于谦今日去了西山工坊。”
朱祁镇打破了沉默,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仿若一道惊雷划破夜空,“他看了水力锻锤,看了标准化弩机的试射,还在赵铁柱那里待了整整两个时辰,讨论高炉风温对铁水含碳量的影响。”
钱锦云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开窍了?”
“不止。”
朱祁镇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如同夜空中稍纵即逝的流星,“临走时,他主动要了全套的《西山工坊技术规程》和《标准化军械生产手册》,说是要带回兵部给侍郎们‘学习’。王瑾的人听到他对赵铁柱说 ——”
他顿了顿,模仿着于谦那略带沙哑却铿锵有力的语调,仿若于谦就站在眼前,“‘往日是我狭隘了,只知圣贤书上有道,却不知这铁与火里,也有大道。’”
王瑾从阴影里飘出一句,声音低沉而神秘:“奴婢还查到,于尚书回府后,连夜写了三份奏折。
一份是《请设军工监事疏》,建议兵部专设一司,监管所有军械生产,确保西山工坊的质量标准能推广到全国卫所;一份是《论漕运铁路化之必要》,算了一笔细账,说明若将漕运改为铁路,每年可省下的损耗能养三万精兵;还有一份……”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朱祁镇一眼,那眼神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还有一份是密折,直接递到了司礼监,内容是弹劾平波王府长史刘承恩‘干预兵务,图谋不轨’。”“好!” 钱锦云轻呼出声,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如同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于尚书这是彻底站到我们这边了。有了他,文官集团那边至少能撕开一道口子。”
朱祁镇却没有那么乐观。他缓缓站起身,如同一只警惕的猎豹,走到那张关系图前,指尖轻轻拨动代表于谦的小木牌,仿佛在拨弄着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于谦是君子,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他今天认同我们,是因为西山工坊的成果摆在眼前,是因为边军实实在在拿到了好兵器。可如果有一天,我们的‘术’与他的‘道’再次冲突呢?比如,为了保密,我们必须牺牲几个无辜工匠;
为了效率,我们必须绕过科举提拔一些‘奇技淫巧’之人。他还能像今天这样坚定吗?”暖阁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仿佛时间也在此刻凝固。
钱锦云和王瑾都清楚,朱祁镇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于谦的忠诚是献给 “国家” 和 “百姓” 的,而不是献给某个个人或团体。他的转变是基于理性认同,而非情感依附。这种忠诚更可靠,但也更脆弱,宛如一朵娇艳的花朵,一旦他发现所谓的 “改革” 偏离了真正的 “仁政”,便会毫不犹豫地重新站到对立面,如同狂风中的柳枝,瞬间转向。
“所以我们要做的,” 朱祁镇重新坐回御案,目光灼灼,犹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不是把于谦变成我们的‘自己人’,而是让他成为改革本身的‘守护者’。
让他觉得,维护西山工坊、维护标准化、维护这些‘术’,就是在维护他心中的‘道’。”钱锦云若有所思,微微点头:“陛下的意思是,给他权力,让他参与决策,让他觉得这些‘术’是他自己也在推动的‘道’?”“正是。” 朱祁镇点头,神情坚定,“朕打算让他做三件事。
第一,兼任西山工坊总监造,所有军械生产的最终验收,由他签字画押。
第二,牵头制定《大明军工标准法》,把工坊的标准变成国家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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