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他声音嘶哑。
“末将在。”李继勋抱拳,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
“拖下去。枭首示众。”刘洪一字一句,“传令全军:再有言降者,斩。”
“诺!”
尸体被拖走,留下一道血痕。
刘洪走到垛口前,俯视城下那个仍举着白旗的辽使。
“城上的人听着!”辽使还在喊,“一炷香时间考虑!过时不候!”
刘洪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吼道:“告诉耶律斜轸——”
他的声音在城头回荡:
“太原城,只有断头的将军,没有投降的孬种!”
说完,他转头:“弓箭手。”
五十名弓箭手上前,张弓搭箭。
“射。”
箭如雨下。那辽使猝不及防,连人带马被射成刺猬,当场毙命。
短暂的死寂后,辽军阵中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
战鼓擂响,号角长鸣。
攻城,开始了。
第一波是箭雨。
数万支箭矢腾空而起,遮天蔽日,如同蝗群般扑向城头。守军急忙举盾,箭矢钉在盾牌上、城墙上、人体上,发出密集的噗噗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紧接着是步兵冲锋。
黑压压的辽军如潮水般涌来,扛着云梯,推着冲车。城头守军开始还击,滚木、礌石、热油倾泻而下。每一声惨叫,都意味着一条生命的消逝。
刘洪站在敌楼里,透过箭窗看着这一切。
他的手还在抖。胃还在翻腾。
但他没有退。
李继勋指挥若定,城头守军虽然惊恐,但在老将的调度下渐渐稳住阵脚。箭矢、石块、火油,所有能用上的守城器械都被搬了上来。
战斗从午时持续到黄昏。
辽军发动了三次冲锋,每一次都被击退。城下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染红了护城河。但城头也不好过——三处城墙被投石机砸出缺口,守军伤亡超过两千。
夕阳西下时,辽军终于鸣金收兵。
城头响起零星的欢呼,随即被压抑的哭泣和呻吟取代。伤兵被抬下去,阵亡者被集中摆放。血腥味和焦糊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刘洪走下城楼,来到伤兵营。
一个年轻士兵腹部中箭,肠子都流了出来,还在微弱地呻吟。军医摇摇头:“没救了。”
刘洪蹲下身,握住那士兵的手。
士兵看着他,眼神涣散,却努力聚焦:“都……都监……我们……守住了吗……”
“守住了。”刘洪说,声音哽咽,“今天守住了。”
士兵笑了,然后头一歪,断了气。
刘洪握着那只渐渐冰凉的手,许久没有松开。
李继勋走过来:“都监,统计完了。今日我军阵亡八百七十三人,重伤四百余。辽军伤亡应在三千以上。”
“嗯。”刘洪松开手,站起身,“城墙缺口……”
“已经组织民夫连夜修补。但材料不够,恐怕……”
“拆。”刘洪说,“拆城里的房子。所有靠近城墙的民宅,全部拆掉,砖石运上城头。”
李继勋一愣:“可百姓……”
“百姓的命是命,将士的命也是命。”刘洪转身,望向城外辽军营地的点点篝火,“告诉百姓,战后官府赔偿。但现在,必须拆。”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李继勋看了他一会儿,抱拳:“诺。”
夜幕降临。
太原城在黑暗中沉默着,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舔舐着伤口,等待着下一场厮杀。
刘洪回到住处——不是原先那间豪华的屋子,而是城墙下一处简陋的军舍。他脱下沾满血污和尿渍的战袍,换上一身干净的。
然后,他走到铜镜前。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嘴唇干裂。但眼神变了——不再是那个洛阳城里纵马游街的纨绔,而是一个守将,一个手上沾了血、肩上扛着五万条性命的守将。
他对着镜子,缓缓拔剑。
剑身上还残留着张韬的血迹。
“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他低声重复着这八个字,一遍又一遍。
窗外,秋风呜咽。
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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