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黑暗，窒息。
这是林默恢复微弱意识后的第一感觉。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一条湍急的河流中沉浮，身体完全不受控制，每一寸血肉、每一段经脉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灵魂更是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
唯有眉心处，一青一白两道微弱的印记，如同定海神针，守护着他最后一点灵识不灭，并持续散发出温和的力量，极其缓慢地修复着他破碎的身体。
是青龙与白虎源力印记救了他。
在最后时刻，他强行融合双源之力破开岩层，又硬抗了“月殒”的部分余波，身体几乎彻底崩溃。若非这两种至高源力护住了核心本源，他早已形神俱灭。
他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目是一片绝对的黑暗，只有流淌的水声和身体撞击岩石的闷响。他正被一条汹涌的地下暗河裹挟着，不知流向何方。
他尝试运转功法，但刚一引动道力，便感到经脉如同被万千钢针穿刺，剧痛钻心，差点再次昏厥过去。
伤势太重了。
他苦笑一声，只能放弃，任由暗河带着他漂流。此刻的他，脆弱得连一个普通凡人都不如。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几天，或许是十几天，在这片绝对黑暗的地下世界中，时间失去了意义。
暗河的水流似乎逐渐平缓了下来。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光。
那光芒并非自然光，而是一种幽蓝色的、如同鬼火般的光芒。
随着靠近，林默看到暗河两侧的岩壁上，开始出现一些人工开凿的痕迹，甚至还有一些简陋的、依壁而建的石头房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和一种……微弱的生命气息。
这里有人？
林默心中警惕，但他此刻的状态，连动一根手指都困难，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应对。
暗河流入了一个相对开阔的地下洞穴。洞穴顶部，镶嵌着一些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奇异矿石，提供了微弱的光亮。河边，有一些穿着简陋兽皮、皮肤苍白、身形瘦削的人，正拿着骨矛、石斧在捕捞水中的一些发光的盲鱼。
当这些“人”看到随着河水飘来的、被青白光芒包裹的林默时，都吓了一跳，纷纷发出尖锐的呼哨声，拿起武器，警惕地围了过来。
他们的语言林默完全听不懂，咿咿呀呀，十分原始。他们的气息也很微弱，最强的几个，大概也只相当于淬体境的样子。
这是一群生活在地底的……遗民？
林默心中稍定，至少不是月神殿或者妖族。
那些遗民围着林默，指指点点，脸上充满了好奇和畏惧，尤其是对他周身那层微弱的光茧，不敢轻易靠近。
这时，一个挂着骨杖、看起来年纪很大的老者在几个强壮遗民的簇拥下，走了过来。老者比其他遗民要高一些，眼神也更加清明，他仔细打量着光茧中的林默，尤其是看到他眉心那若隐若现的印记时，浑浊的眼中猛地爆发出激动无比的光芒！
他推开挡在前面的族人，颤巍巍地走到河边，对着林默，竟然直接跪拜了下去，口中发出更加急促、却带着无比虔诚意味的古老音节。
他身后的那些遗民见状，虽然不明所以，但也纷纷跟着跪拜下来。
林默愣住了。这是……把他当成什么了？神明？
老遗民跪拜之后，站起身，指挥着几个强壮的族人，小心翼翼地将林默从河里捞了上来，用柔软的干草和兽皮将他包裹好，然后抬起，朝着洞穴深处走去。
他们穿过曲折的通道，来到了一个更加宽敞、被众多幽蓝矿石照亮的巨大洞窟。洞窟中央，矗立着一座用黑色石头垒成的简陋祭坛。祭坛上，供奉着一件东西。
当林默被抬近，看清那件东西时，他的心脏猛地一跳！
那并非神像，也不是什么珍宝，而是一截……断剑！
一截通体漆黑、布满锈迹、却依旧散发着淡淡锋锐之气的断剑！而从这截断剑上，林默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与他识海中白虎印记同源的气息！
白虎神器碎片？或者说，是当年参与封印的某位白虎一脉强者的兵器残骸？
这些地底遗民，世代供奉着这截断剑？所以他们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白虎源力印记，才会如此激动跪拜？
林默心中豁然开朗。看来自己是被暗河带到了与白虎一脉有着古老渊源的遗族聚居地。
这或许是因祸得福？有这些遗民照料，他或许能更快地恢复伤势。
老遗民——似乎是这个部落的祭司，指挥族人将林默小心翼翼地安置在祭坛旁一个干燥舒适的草垫上。他取出一些捣碎的、散发着清凉气味的幽蓝色苔藓，想要敷在林默的伤口上。
林默虽然无法动弹，但神识微动，表示接受。
那苔藓敷在伤口上，传来一阵清凉之意，竟然能稍微缓解疼痛，并蕴含着一丝微弱的庚金灵气，对他伤势的恢复略有裨益。
祭司见林默接受了他的治疗，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咿咿呀呀地说了些什么，然后恭敬地退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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