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把降噪耳机按得更紧些,鼓点的震动顺着舞台地板爬上来,震得后槽牙发麻。调音台的红色指示灯忽明忽暗,贝斯手阿哲正对着麦克风试音,琴弦摩擦的嘶啦声像砂纸划过神经。
“主唱准备试音。”耳机里传来调音师老陈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毛刺感。林夏清了清嗓子,指尖无意识地在麦克风支架上划动——这是他唱了六年的习惯,金属的凉意能让他快速集中精神。
“喂,喂。”他对着麦克风轻语,声音在空旷的体育馆里反弹,“C大调,从《灰烬》的副歌开始。”
伴奏响起的瞬间,身体自动进入了演出状态。膝盖微屈,肩膀放松,右手虚握成拳悬在腰间。当唱到“烧尽的灰烬还在等一场雨”时,老陈的声音突然插进来:“高频有点炸,降两个dB。”
音乐戛然而止。林夏摘下耳机,看见舞台总监踩着铝合金梯子贴防滑胶带,黄色胶带在黑色地板上贴出歪歪扭扭的线条。“还有半小时观众入场,”总监低头喊,“小林你那套黑色演出服呢?赞助商说必须穿新款银色夹克。”
“在后台柜子里。”林夏踢开脚边的矿泉水瓶,瓶身滚到幕布后,撞翻了堆成小山的应援棒。他弯腰去捡时,后腰的旧伤隐隐作痛——去年巡演在舞台上摔的那跤,至今阴雨天还会发作,像枚顽固的提醒。
阿哲抱着贝斯走过来,琴盒上贴着褪色的巡演贴纸,墨西哥城那场的仙人掌图案已经磨得只剩轮廓:“刚才试音有点飘,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写歌词到三点。”林夏捏了捏眉心,化妆镜里的黑眼圈像被泼了墨,“新专辑那首《站台》,副歌总觉得少点东西。”
“少点烟火气。”鼓手大川叼着棒棒糖路过,鼓棒在手指间转得飞快,鼓槌末端的防滑套磨出了毛边,“你写的‘汽笛淹没告白’太文艺了,不如改成‘火车开走时你没回头’。”
林夏愣住了。他想起十七岁那年在火车站,看着暗恋的女生跟着绿皮火车消失在雾里,站台广播里的寻人启事混着煤烟味,比任何华丽辞藻都更戳心。当时他攥着没送出去的情书,指节捏得发白,连火车什么时候不见的都没察觉。
“就这么改。”他掏出手机记下歌词,屏幕亮起时弹出经纪人的消息:“半小时后接受群访,穿赞助商的银色夹克,记得提三次品牌名。”
后台化妆间像个被打翻的调色盘。化妆师拿着遮瑕膏往林夏脸上拍,粉扑摩擦皮肤的声音让他想起砂纸。镜子里的人渐渐变得陌生,眼线拉长了眼尾,唇釉亮得像涂了层胶水,连笑起来的弧度都像是设计好的。
“今天来的记者有娱乐周刊的李姐,”经纪人扒开人群挤进来,手里攥着被汗浸湿的采访提纲,“会问新专辑的事,还有……关于你和苏晴的绯闻,记得说‘只是朋友’。”
林夏的睫毛颤了颤。苏晴是乐队的前键盘手,三个月前突然退出,粉丝们至今还在超话里分析她最后那场演出的钢琴前奏,说每个音符都藏着告别。他对着镜子扯了扯夹克领口,金属拉链硌得锁骨生疼:“知道了。”
采访间的灯光亮得刺眼。记者们的闪光灯像此起彼伏的闪电,林夏回答问题时,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麦克风线的胶皮——那道裂口是去年在音乐节摔的,当时他整个人扑在设备上,就为了护住这根用了五年的线。
“听说新专辑有首歌是写给苏晴的?”娱乐周刊的女记者突然发问,钢笔在笔记本上悬着,笔帽上的水钻闪得人眼花。
林夏的喉结动了动:“每首歌都是写给听众的。”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觉得脸部肌肉发僵,像被胶水粘住了。
“可粉丝扒出歌词里的地铁站,是你们以前常去的那家。”李姐往前探了探身,录音笔的红灯亮得扎眼,“上周还有人拍到苏晴去了你们以前常去的咖啡馆。”
“巧合而已。”林夏起身时带倒了折叠椅,金属腿砸在地上的声响让全场安静了两秒。经纪人连忙打圆场说时间到了,他趁机溜回后台,夹克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黏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阿哲递来瓶冰水:“别往心里去,他们就靠这个博眼球。”
林夏拧开瓶盖,冰水灌进喉咙时,听见场馆外传来粉丝的尖叫。他贴着幕布往外看,黑压压的人群举着荧光棒,像片流动的星海。其中有个穿蓝白校服的女生举着灯牌,上面写着“夏夏要开心”,字迹被雨水洇得发蓝,塑料板边缘还粘着透明胶带。
“该上场了。”大川把鼓棒塞给他,鼓棒末端沾着块胶布,是他用了三年的那对,“想想那些等了三年的粉丝,疫情期间多少人在超话打卡说‘等巡演重启’。”
灯光熄灭的瞬间,林夏听见自己的心跳盖过了所有声音。当聚光灯打在身上时,他忽然忘了所有烦恼。前奏响起的刹那,他举起麦克风,看见台下的星海突然炸开,蓝绿色的光浪里,那个穿校服的女生正踮着脚朝他挥手,发尾还在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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