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到《灰烬》的高潮时,林夏突然改了歌词。本该是“烧尽的等待”,他张口却唱成“未熄的余温”。阿哲的贝斯手速顿了半拍,随即默契地跟上来,琴弦震颤的频率里,藏着只有他们才懂的默契——就像三年前苏晴突然在间奏里加的那段钢琴,他们谁都没问为什么,只是自然而然地跟着变奏。
安可环节,粉丝们齐声喊着《站台》的名字。林夏坐在舞台边缘,脚悬在离地面三米的地方,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三万人的合唱:“火车开走时你没回头/汽笛声里藏着未说的保重”。唱到最后一句,他看见那个穿校服的女生哭了,手里的灯牌被泪水打湿,字迹却更清晰了,像枚被雨水冲刷过的印章。
演出结束后,后台堆着成山的礼物。林夏翻到个牛皮纸信封,里面没有信,只有片干枯的银杏叶,叶脉上用铅笔写着“谢谢你的歌陪我度过最难的日子”。他想起自己十七岁那年,也是靠听着摇滚乐熬过父亲去世的冬天,那时候耳机里的歌声,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走了,庆功宴。”经纪人拍他的背,力道重得像打鼓,“赞助商老板都在等着呢。”
林夏把银杏叶夹进歌词本:“你们去吧,我想回去写歌。”
凌晨三点的工作室,键盘的荧光映着林夏的脸。他敲下新的旋律,耳机里循环播放着今晚的现场录音。当听到自己改词的那句时,手指突然停在键盘上。手机在桌面上震动,是苏晴发来的消息,只有个句号,像段没说完的话。
他盯着那个句号看了很久,直到晨光爬上窗台,在谱纸上投下斜斜的金线。桌上的咖啡已经凉透,杯壁结着褐色的渍,像首没写完的歌。手机又震了一下,是母亲发来的视频请求,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又熬夜了?”母亲的声音带着电流声,背景里是煎锅的滋滋声,“你爸今天去公园遛弯,看见有卖新鲜荠菜的,给你包了冻在冰箱里,等你回来吃。”
“下周回去。”林夏揉了揉后腰,“您的膝盖最近疼吗?我给您买了个加热护膝。”
“早戴上了,”母亲笑着举了举膝盖,“比你爸买的那个好用。对了,你张阿姨说她儿子是音乐制作人,要不要见一面?人家听过你的歌呢。”
林夏的目光落在谱纸上的《站台》歌词上:“再说吧,最近忙。”
挂了电话,他把相册放进书架最上层,和那片银杏叶并排摆着。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吉他弦上,泛着细碎的金光。林夏拿起吉他,指尖拨动琴弦,突然有了新的旋律——关于站台,关于告别,关于那些没说出口的话。
录音棚的隔音门关上时,世界瞬间安静下来。林夏戴上耳机,看见调音台的屏幕上跳出波形图,像片起伏的海。他对着麦克风清唱,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比任何时候都更真诚。
“火车开走时我没回头,”他唱着,忽然笑了,“怕你看见我眼里的洪流。”
阿哲的贝斯轻轻加入,像远处传来的心跳。大川的鼓点很轻,用鼓刷代替了鼓槌,刷出沙沙的声响,像站台飘着的细雨。林夏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那个下雨的站台,绿皮火车冒着白汽,暗恋的女生站在雾里,像首没唱完的歌。
录音结束时,夕阳正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金色的条纹。林夏走出录音棚,看见门口站着个穿白衬衫的男生,手里捧着张EP,是乐队刚出道时的那张,封面已经有些褪色。
“我是张阿姨的儿子,”男生有点腼腆,手指紧张地抠着EP边缘,“我叫陈默,在独立工作室做制作人。”
林夏接过EP,看见扉页上有自己当年的签名,字迹青涩得可笑,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我妈说您要回来吃饭,”陈默挠挠头,耳朵尖有点红,“我妈煲汤特别好喝,放了当归枸杞,专治写歌写不出来的人。”
林夏笑了。他想起母亲的砂锅,想起相册里的门票根,想起那个穿校服的女生举着的灯牌。原来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那些没回头的告别,最终都会变成歌里的养分,在某个阳光正好的日子,开出新的花来。
晚上去吃夜宵时,阿哲突然说:“苏晴刚才发朋友圈,说在听我们的新歌片段。”
林夏的手机在口袋里发烫,他却没掏出来。大川点了烤串,滋滋的油花溅在烤盘上,像极了舞台上的烟火。“下周末去海边演出,”大川举杯,啤酒沫沾在胡子上,“听说那里的日落特别美,适合拍MV。”
林夏碰了碰酒杯,啤酒的泡沫沾在嘴角。他想起女生相册里的最后一页,画着片海,旁边写着“希望有天能在海边听夏夏唱歌”。
或许,他想,该去海边唱首新歌了。关于等待,关于重逢,关于那些在歌声里永远年轻的日子。
离开烧烤摊时,林夏收到条陌生短信,是个没有备注的号码:“《站台》很好听,我当时没回头,是因为眼泪掉得太凶了。”他握着手机站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段未完的旋律。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和他十七岁那年在火车站听到的不一样,这次听起来,像句温柔的告别。林夏笑了笑,把手机揣回口袋,朝着工作室的方向走去。明天还要去录音,新的旋律在脑海里盘旋,像片即将涨潮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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