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九幽的指尖还沾着那名天衍宗弟子颈间温热的血,四周剑拔弩张的气氛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墨烬渊周身散发的魔压与天衍宗长老凌厉的剑气在空中碰撞,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响,碎石尘埃在这股力量的挤压下悬浮不定。
然而,这一切她都恍若未闻。
她的世界,在那一刻骤然缩小,只剩下脚下这具迅速冰冷的尸体,和那双死不瞑目、凝固着极致恐惧与一丝诡异哀求的眼睛。
...救我...
那口型,绝不会有错。不是一个将死之人对生的本能渴求,那更像是一个...早已预设好的、在特定时刻被触发的讯号!一个名门正派的精英弟子,为何会在被魔修击杀的瞬间,向她这个“敌人”发出如此清晰明确的求救?
电光火石间,凌九幽脑海中掠过无数念头。天衍宗...道貌岸然...弑神计划...收割特殊血脉...
一丝彻骨的冰寒顺着她的脊椎急速攀升。
她猛地蹲下身,完全无视了身后几乎要撕裂空间的威压对峙,染血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按上死者冰冷的额头。
“放肆!”那天衍宗长老见状,须发皆张,以为凌九幽还要亵渎尸体,剑气一荡,便要强行突破墨烬渊的封锁。
墨烬渊血瞳一眯,甚至未曾回头,只反手凌空一抓。
“嗡——!”
一只巨大的、由精纯魔元凝聚的黑色巨手凭空出现,猛地攥住了那道凌厉剑气,五指收拢,竟硬生生将那剑气捏爆成漫天光点!魔尊语气慵懒却带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寒意:“老东西,你的对手是本尊。再敢分心打扰她,下一息捏爆的就是你的脑袋。”
那长老被这股霸道无匹的力量震得气血翻涌,连退数步,脸上首次浮现骇然之色。
而此刻,凌九幽的精神力已强行破入死者识海。人刚死,识海尚未完全崩溃,或许还有残存的记忆碎片!
果然!预想中空白溃散的识海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极其阴毒隐蔽的精神烙印,正在飞速自毁、消散!
“果然有鬼!”凌九幽眼神一厉,冰冷更甚。这种烙印,绝非普通弟子所能拥有,更像是某种控制或监视的手段!
她毫不犹豫,磅礴的精神力化作尖锥,狠狠刺向那正在消散的烙印核心,试图在其彻底消失前攫取最后的信息。
“轰——!”
一段混乱、破碎、充斥着痛苦与恐惧的残缺记忆猛地冲入她的脑海。
——昏暗的密殿,跳动的幽蓝火焰。
——一个模糊不清、气息如山岳般沉重的身影(是天衍圣主?)。
——冰冷没有感情的声音在回荡:“...容器...养料...为圣主奉献一切是尔等荣耀...”
——无数年轻弟子麻木呆滞地站立着,额头上隐约有着与脚下死者相同的烙印波动。
——剧烈的痛苦,仿佛灵魂被撕裂抽离...
——最后,是极度恐惧下,一丝微弱到极致的自我意识发出的绝望呐喊:“...救...救我...”
记忆碎片戛然而止,那道精神烙印也彻底消散。
凌九幽猛地收回手,站起身,脸色冰寒得能冻裂空气。
她明白了!
这些所谓的精英弟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宗门未来!他们是“容器”,是“养料”!是天衍圣主为了他那所谓的“弑神计划”,培养的可以随时抽取力量甚至灵魂的消耗品!脚下这个弟子,或许是在最后死亡关头,借着精神烙印因宿主死亡而松动的瞬间,凭借最后一丝本能向她这个在场最强、且与天衍宗为敌的人发出了求救信号!
好一个名门正派!好一个天衍圣主!
用如此恶毒手段控制门下弟子,将其视为猪狗一般的资粮!这比魔修的手段还要残忍百倍!
“怎么了?”墨烬渊察觉到她气息的变化,侧头问道。他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几乎要实质化的杀意和...一种冰冷的愤怒。
凌九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抬起头,那双异瞳(左眼冰蓝,右眼赤金)中翻滚着嗜血的风暴,她目光如刀,直射那名又惊又怒的天衍宗长老。
“老匹夫,”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风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你们天衍宗,就是用这种‘蚀魂烙印’,把弟子当猪狗一样圈养起来,随时准备宰杀抽取功力的么?”
此言一出,宛如惊雷炸响!
那天衍宗长老瞳孔骤然缩成针尖,脸上的愤怒瞬间被无与伦比的惊骇和一丝慌乱所取代:“你...你胡说什么?!魔头妖女!竟敢污蔑我天衍圣宗!老夫撕了你的嘴!”
他这反应,几乎是坐实了凌九幽的话!
周围那些残存的天衍宗弟子闻言,也纷纷脸色大变,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额头,眼中流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污蔑?”凌九幽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需要我把这具尸体脑子里那道还没散干净的烙印痕迹,挖出来给大家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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