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生是被一阵钻心的饥饿感唤醒的。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洁白的天花板,也不是自己那间堆满编程书籍的出租屋,而是几根歪斜的木头梁子,上面结着几张破旧的蛛网,随微风轻轻晃动。
一股混合着霉味和草屑的气息钻入鼻腔。
他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的土坯房,墙壁斑驳,糊着发黄的旧报纸。身下是一张硬得硌人的木板床,铺着薄薄的、打满补丁的粗布褥子。一张歪腿的木桌,一个缺了口的陶土水壶,便是这屋里全部的家当。
窗外,天色灰蒙蒙的,像是拂晓,又像是黄昏,寂静得可怕。
“这是哪?”
一个冰冷的问题砸进他的脑海,紧随而来的是更汹涌的陌生记忆碎片——熬夜加班、心脏骤缩的剧痛、救护车的鸣笛…以及无数不属于他的、光怪陆离的画面:剑光斩破苍穹、仙魔喋血星空、弹指间沧海桑田…
剧烈的头痛让他闷哼一声,捂住了脑袋。
半晌,痛楚渐退,他才缓缓抬头,脸上已全无血色,只剩下一种近乎荒诞的茫然。
他想起来了。
他应该已经死了。死于连续七十二小时加班后那场突如其来的心源性猝死。
那么现在…?
他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清晰的痛感传来。
不是梦。
他拖着虚软的身体,踉跄地走到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前,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
门外的景象,让他彻底愣在原地。
一条狭窄的青石板路蜿蜒向前,两旁是低矮古旧的土木屋舍,瓦檐低垂,透着久远的年代感。远处是朦胧的、起伏的山峦轮廓,雾气缭绕,不见高楼,不闻车马,唯有几声遥远的鸡鸣犬吠,更衬得这片天地空旷寂寥。
空气清新得过分,却也冰冷地提醒着他一个事实——
这里,绝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世界。
穿越?
这种只存在于网络小说里的桥段,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一股巨大的恐慌和孤独感瞬间攫住了他,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
就在这时,一股更加凶猛的空虚感从胃部升起,化作一阵剧烈的绞痛,提醒着他这具身体最原始的需求——饿。
他必须找点吃的。
他退回屋里,翻箱倒柜,最终只在墙角米缸里扫出薄薄一层粗糙发黑的米糠,还不够煮一碗粥。水壶里的水倒是满的,他灌了几口冷水,勉强压了压那火烧火燎的饥饿感。
穷,难以想象的穷。这是他对这具身体原主处境的第一判断。
无奈之下,他再次走出门,试图寻找任何可能获取食物的途径。
小镇似乎刚刚苏醒,几个早起的老人坐在门口,用一种好奇而陌生的目光打量着这个面生的年轻人。他们的衣着像是古装剧里的平民,粗布麻衣,缝缝补补。
陈长生试图挤出友好的笑容,换来的却是对方警惕的回避和更加小声的议论。
“瞧那后生,眼生得很呐…”
“像是从外面来的?穿得怪哩…”
“莫理莫理,这年头,少惹是非…”
语言大致能听懂,却带着浓重的口音。 (外来者)。他立刻给自己下了定位,心中的孤立感更重。
他沿着石板路慢慢走着,饥饿感如影随形,脚步越来越虚浮。两旁的屋舍渐渐有了炊烟,飘出淡淡的食物香气,对他而言无异于最残酷的折磨。
就在他头晕眼花,几乎要撑不住时,一个温和怯懦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你…你没事吧?”
陈长生循声望去,只见隔壁一户人家的矮墙后,探出半个身子。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衣裙,容貌清秀,眉眼间带着一股天然的温柔与关切,手里还拿着一把正在择的野菜。
“我…我没事。”陈长生下意识地回答,声音却因虚弱而沙哑。
少女看了看他苍白的脸色和虚浮的脚步,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你等等。”
她转身跑回屋里,片刻后端着一个粗陶碗出来,里面是小半碗冒着微弱热气的、看起来清澈见底的粥,上面还漂着几根说不清名字的野菜。
“家里…没什么好的,这个,你先垫垫…”少女脸颊微红,似乎不习惯与陌生男子交谈,将碗递过矮墙。
那一刻,那碗简陋的粥在陈长生眼中,胜过世上一切珍馐美味。饥饿压倒了羞耻心,他接过碗,也顾不上烫,几乎是狼吞虎咽地灌了下去。粥很稀,几乎全是水,米粒少得可怜,野菜带着苦涩,但他却觉得这是此生吃过最温暖的东西。
一股暖流涌入胃中,驱散了部分寒意和虚弱。
“谢谢…谢谢你。”陈长生将空碗递回去,由衷地道谢,脸上发烫,“我叫陈长生。”
“我叫柳依依。”少女接过碗,声音细若蚊蚋,“你是新搬来隔壁的吗?前些日子好像听到动静,但一直没见人出来…”
陈长生含糊地应了一声,这才知道原来自己“醒来”的那间破屋,算是现在的家。两人简单交谈了几句,陈长生得知这里叫栖霞镇,地处偏僻,镇子不大,邻里大多相识。柳依依和母亲相依为命,父亲早年间进山打猎,再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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