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噼啪作响,油脂滴落火堆溅起细碎的金星,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香与烈酒的辛辣。粗犷的赤日汉子们围着巨大的火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喧闹声浪几乎要将洞窟的穹顶掀翻。柳梦嫣坐在主位旁,脸颊被篝火映得绯红,几碗烈酒下肚,驱散了激战后的疲惫,也让她紧绷的心弦彻底放松下来。看着眼前这群热血沸腾、眼神真挚的汉子,看着他们毫不掩饰的敬佩与亲近,她知道,盟约已成,樊城的西南屏障,稳了。
酒至半酣,气氛正浓。柳梦嫣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时机到了!
她放下手中的粗陶酒碗,在赵继祖和众人略带疑惑的目光中,起身走到自己带来的那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裹旁。那包裹一路随行,即使在激战中也未曾离身,此刻终于要揭开它的秘密。
“诸位英雄!”柳梦嫣的声音清越,带着内力,轻易压下了场中的喧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好奇地看着她费力地解开包裹的绳结。
包裹打开,露出的并非金银财宝,也非神兵利器,而是一堆沾着些许泥土、其貌不扬的……疙瘩?
“这是何物?” “土疙瘩?” “柳姑娘,这……” 人群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疑惑不解。连赵继祖也放下了酒碗,浓眉微蹙,显然也没认出这是什么宝贝。
柳梦嫣微微一笑,丝毫不意外众人的反应。她随手拿起一个沾着泥土的土豆,举在火光下,朗声道:“此物,名曰‘土豆’!诸位莫看它其貌不扬,却是上天赐予我樊城,更是赐予所有在贫瘠土地上挣扎求生之人的……救命粮!活命根!”
救命粮?活命根?这几个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人群中激起更大的波澜!对于挣扎在葬骨西荒这等苦寒之地,时刻面临饥饿威胁的赤日遗民来说,“粮食”二字,重逾千斤!
“柳姑娘,此言当真?”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颤巍巍地站起来,浑浊的老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声音都在发抖。
“千真万确!”柳梦嫣斩钉截铁。她不再多言,直接挽起袖子,对着旁边几个帮忙打下手的赤日妇人招手:“几位婶子,借灶台一用,再烦请取些清水、盐巴和少许荤油来!”她又看向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劳烦几位兄弟,按我说的,把这些土豆清洗干净,一部分去皮切块,一部分整个留着。”
她指挥若定,从容不迫。很快,在营地临时垒砌的几口大石灶前,柳梦嫣亲自上阵,化身成了大厨。她动作麻利,一边操作,一边清晰地讲解着步骤。洗净的土豆被分成了几份。
一份投入滚水中煮熟,捞出后捣成泥状,加入少许盐和荤油搅拌均匀——简易版土豆泥成了。
一份切成薄片,在烧热的石板上刷上薄薄一层荤油,土豆片铺上去滋滋作响,煎至两面金黄微焦——喷香的土豆饼。
一部分个头均匀的,直接埋入篝火边缘滚烫的灰烬中——原始而美味的烤土豆。
一部分则与营地猎获的、切块的野兔肉一同投入陶罐中炖煮,加入简单的盐和野葱——香气浓郁的土豆烩肉。
还有一部分,直接放在蒸笼里蒸熟——最本真的蒸土豆。
各种做法同时进行,浓郁的、奇异的、混合着淀粉焦香和肉香的复杂气味,如同无形的钩子,瞬间勾住了所有人的嗅觉!那是他们从未闻过的,带着踏实与满足感的谷物芬芳!
当第一锅热气腾腾、金黄软糯的土豆泥被盛在粗陶碗里端出来,当第一块两面焦黄、散发着诱人油香的土豆饼被切开,当第一个被灰烬焖烤得外皮焦脆、内里粉糯的烤土豆被剥开,当陶罐里咕嘟咕嘟冒着泡、肉块与土豆块在浓稠汤汁中翻滚的烩肉散发出致命诱惑……
“来!尝尝!”柳梦嫣招呼着离得近的几个赤日汉子,笑容真诚。
那须发皆白的老者第一个接过半碗土豆泥。他用粗糙的手指小心地挖了一点,颤巍巍地送入口中。土豆泥温热、细腻、带着淡淡的咸味和油脂的润泽,瞬间在口腔中化开,一股纯粹而踏实的淀粉甜香直冲味蕾,暖流顺着食道滑入胃中。
老者的眼睛猛地瞪圆了!他浑浊的瞳孔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被巨大的惊喜和激动淹没!他甚至来不及说话,只是疯狂地点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激动声响,又迫不及待地挖了一大勺塞进嘴里,烫得直哈气也舍不得吐出来。
一个壮汉接过一块土豆饼,试探着咬了一口。外皮的焦脆和内里的软糯形成绝妙口感,简单的咸味和油脂的香气完美融合。“咔嚓…唔!”壮汉的眼睛瞬间亮了,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三口两口就将巴掌大的饼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大喊:“香!真他娘的香!”
烤土豆被掰开,粉糯的内瓤冒着腾腾热气,被争相传尝。蒸土豆蘸着一点点盐,入口是纯粹的本味甘甜。土豆烩肉更是引发了哄抢,肉香与土豆的醇厚互相交融,汤汁都被人用糙面饼子蘸着吃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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