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打根,这座被誉为“东方巴黎”的新兴港口,此刻正沉浸在一片诡异的死寂之中。
一切,都充满了秩序、力量和无限的希望。
然而,在这片繁荣的表象之下,一双阴骘的眼睛,早已在苏禄海的迷雾深处,盯上了这块最肥美的猎物。
“影子”潘利马。 他从不相信蛮力。在他看来,拉斐特那两座固若金汤的“星堡”棱堡,不过是摆在棋盘上、愚蠢而昂贵的“马”和“车”。
而真正的棋手,从不执着于吃掉对方的棋子,而是直取对方的“王”。
山打根的“王”,不是拉斐特,而是他所代表的,联盟那不可思议的、跨越时代的“技术”。
一个月前,在那场雅斯敏的汇报后,血王虽然下达了暂缓对大英帝国和艾萨拉联盟大规模军事行动的指令,但潘利马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另一种可能。
他成功说服了血王:“与其正面对抗那些坚船利炮,不如釜底抽薪。摧毁艾萨拉联盟最意气风发的拉斐特总管引以为傲的科技心脏,夺走他们的核心技术。此消彼长,制敌于先。”
理由无懈可击。于无声处听惊雷,这正是潘利马的信条。
“时辰到了。” 苏禄海深处,一支由二十艘缴获来的西洋商船改装而成的“幽灵舰队”旗舰上,潘利马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他那张其貌不扬、甚至有些瘦弱的脸上,依旧带着那副人畜无害的谦卑笑容,仿佛只是在欣赏一场即将上演的戏剧。
他看了一眼身旁。 那个如同“活尸”般的“疯人”奥朗,正蹲在湿漉漉的甲板上,用一根锋利的贝壳,痴迷地在自己干瘪的皮肤上刻画着新的、扭曲的海洋生物图腾。
每一次划动,都会渗出黑色的血珠,但他却发出愉悦的低哼。
潘利马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若非“主人”恩赐的“血之预兆”让他看到了胜利的“片段”,他绝不愿与这种代表着纯粹混乱的怪物为伍。
“奥朗大师,”潘利马的声音谦卑得如同仆人,“可以开始了。用您的‘深海呢喃’,让那座‘东方巴黎’,暂时睡一会儿吧。”
“嗬嗬嗬……”奥朗发出了如同破风箱般的怪笑。
他缓缓站起,海风吹动他身上挂着的那些贝壳和骨饰,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他张开那如同枯枝般的双臂,面对着山打根的方向,用一种不似人类的、源自万丈深海的古老语言,开始吟唱。
那声音低沉、粘稠,仿佛从海底淤泥中钻出的气泡。随着他的吟唱,一股冰冷的、混杂着硫磺与亿万年海洋腐殖质的浓郁腥臭,开始从潘利马的舰队四周升腾而起。
那不是雾。 那是有生命的、来自“深渊”的呼吸。
仅仅半个时辰,山打根,这座不夜之城,便被彻底吞噬了。
“星堡”之上,拉斐特的哨兵惊恐地发现,他们瞎了。
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惨白色的“鬼雾”,如同湿冷的裹尸布,将整座港口包裹得严严实实。能见度不足三尺!
平日里耀眼的煤气灯光芒,在这诡异的雾气中,被压缩成了鸡蛋大小的一团昏黄光晕,在这无边的白色中瑟瑟发抖。
“上帝啊!这是什么鬼天气!”伯哈拉岛棱堡的指挥官,一名跟随拉斐特多年的法国老兵,焦躁地咒骂着,试图擦去睫毛上凝结的水珠,却发现那水珠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
更可怕的是,他们聋了! 那雾气,仿佛能吞噬一切声音!
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海鸥的鸣叫、甚至往日里清晰可闻的、海湾对岸哨塔的换防钟声,此刻竟统统消失了!
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种令人发疯的、粘稠的死寂!
“拉斐特总管!!”一名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进了拉斐特的办公室,他的脸因为恐惧而扭曲,“棱堡!棱堡的火炮生锈了!!”
拉斐特猛地冲出办公室,一头撞入了那片冰冷的浓雾中。
他冲上炮台,不顾一切地用手抚摸着他那些引以为傲的“宝贝”——那些刚刚才擦拭保养过的、从英荷战舰上缴获来的24磅长管加农炮。
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心底发寒。 一层诡异的、带着磷光和腥臭的“铁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冰冷的炮身之上,如同活物般疯狂蔓延!
那是“疯人”奥朗的“恩赐”——腐烂之触! 这雾,有毒!它,正在“吃掉”他的防御!
“敌袭!!!” 拉斐特这位身经百战的炮兵大师,终于意识到了这超自然现象背后的恐怖杀机!
他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咆哮,试图撕裂这层层迷雾!“全城!最高戒备!!”
然而,拉斐特的警告,还是晚了。或者说,潘利马,这位“海之棋手”,从一开始,就预判了他所有的反应。
就在奥朗的“鬼雾”将棱堡彻底“致盲”与“致残”的同一时间。 “轰!轰!” 遥远的海湾东侧,传来了几声沉闷的火炮轰鸣。
那是潘利马的“幽灵舰队”,在用几艘装满火药的小船,故意制造出的“佯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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