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室之中,叶晨如同机械,面无表情地接待着源源不断的病人。
问诊、检查、开方,动作精准迅捷,没有丝毫多余。
耳边是孩童的啼哭、老人的絮叨、家属的追问,混杂着消毒水的气味,构成一幅真实无比的浮世绘。
今时不同往日,身为修士他神识清明,远超常人的反应速度和处理能力让他游刃有余。
但精神上的疲惫感却如潮水般缓缓累积。
每一个病例都按照最标准的流程处理,心中却不禁自问:这日复一日、看不到尽头的重复劳作,便是圣宗所谓的砺心?
若非照世心焰在识海中微微跳动,提醒他此为幻境,恐怕早已迷失在这无尽的琐碎之中。
门诊结束已是下午三点,叶晨没有丝毫停歇,扒拉两口午餐就听从安排转入手术室。
换衣消毒完毕,进入手术间,无影灯亮起,世界只剩下手术台方寸之地。
两台手术,一台胃癌根治术,一台横结肠切除术,都对精度和体力是极大考验。
叶晨手法稳定如磐石,前世积累的医学知识与此世修士对肉身结构的入微理解相结合,让他操作起来举重若轻。
但幻境模拟出的身体疲惫感却真实不虚,精神必须高度集中,不能有丝毫差错。
当第二台手术结束,摘下口罩,窗外已是夜幕深沉,时间指向晚上九点。
高强度的工作并未让他身体垮掉,但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倦怠,却比肉身劳累更令人窒息。
回到值班室,夜晚的医院相对安静,只有偶尔的呼叫铃声与护士的交谈声。
叶晨独坐灯下,并未休息,而是借这片刻宁静内观己身。
灵力依然被压制,但修士坚韧的意志和经过淬炼的体魄,是支撑他完成这非人强度的根基。
他清晰地感受到,在这极致重复和压抑的环境中,自己的神识变得更加凝练。
照世心焰如灯烛,守护灵台最后清明,让他始终记得“我是叶晨,此为试炼”。
他开始意识到,这枯燥本身,或许正是磨去浮躁、淬炼道心锋芒的磨刀石。
幻境中的时间失去了线性意义,一天接着一天,循环往复。
门诊、手术、值班,同样的场景,类似的病患,不同的只是病历上的名字和病情细节。
叶晨完美执行着“医生”的职责。
他开始习惯这种节奏,将内心的质疑与波澜深深压下,外表看起来与一名尽职尽责的普通医生无异。
但唯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循环,都是对道心耐性的极致考验。
他不再问“为何”,而是专注于“如何”坚持下去,将每一次诊断、每一次手术,都视为对自身心性的锤炼。
不知过去了多少日夜,叶晨在完成一台深夜急诊手术后,站在手术室外的走廊尽头,望着窗外幻境模拟出的虚假月光。
极致的孤独与虚无感悄然袭来。
若非常人,在这看不到希望和尽头的重复中,道心早已崩溃。
他深吸一口气,识海内照世心焰灼灼燃烧,驱散那试图侵蚀而来的负面情绪。
他明白了,这砺心台并非要展示多么酷炫的心魔幻象,而是用最平凡、最枯燥的现实,来考验修士最根本的向道之志是否坚不可摧。
能于平凡中坚守,方见真道心。
在适应了这种高强度、高重复的试炼节奏后,叶晨敏锐地察觉到变化。
每当结束一日的工作,在极致的疲惫与坚守之后,他的神识非但没有损耗,反而变得更加凝实。
但却有不适让他心生警惕。
就在他疑惑之际,体内万灵植府微微震动,传递出厌恶感——那是针对域外天魔的天然排斥!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让叶晨瞬间汗毛倒竖。
第二日坐诊时,叶晨打起十二分精神。
他表面上依旧从容问诊,暗地里却悄然运转万灵植府的感知之力,结合照世心焰的洞察之能,仔细观察每一个接触到的病人。
在接诊一名声称头痛的壮汉时,他捕捉到了一缕带着混乱与侵蚀意味的气息转瞬即逝。
这与万灵植府中幽衍的气息同源。
“……这是?!”
叶晨心中巨震,面上却不露分毫,如常开药打发其离开。
圣宗砺心台,竟混入了域外天魔的力量?
自发现第一例后,叶晨警惕性提到最高。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发现有天魔气息附着的“病人”或“医护人员”开始增多。
它们极其阴险地通过日常接触进行渗透:一个看似无意的眼神对视,试图传递混乱意念;一句关切的问候,暗藏精神诱导;甚至一次寻常的身体检查,指尖接触时传递微不可察的侵蚀波动。
这些手段细微至极。
若非叶晨早有防备且身怀万灵植府,根本无从察觉。
它们像无形的蛀虫,见缝插针地蚕食着他的神识防线,妄图在不知不觉间污染其道心。
叶晨心知不能坐以待毙。
他开始有限度地动用照世心焰的力量,在每次接触可疑目标时,以心焰之光悄然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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