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是不断合拢、吞噬一切的混沌壁垒,退路正以不可逆转的速度消失,将所有的犹豫与退缩彻底斩断。
凌皓没有丝毫回头,将残破的虚空神舟与那场惨烈的战斗彻底抛在身后,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在这条极不稳定、由凝固混沌构成的狭窄通道中疾驰向前。
通道内壁光滑如镜,却冰冷死寂,折射不出任何光亮,只有无尽的幽暗向前延伸,仿佛通往永恒的虚无。
唯有前方那一点微弱却无比坚定的感应,如同黑夜中的灯塔,指引着他唯一的方向。
疾驰之中,周身伤势不断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法力近乎枯竭,元婴黯淡,灵根萎靡,状态差到了极点。
混沌气息虽被通道暂时阻隔,但其无处不在的压抑与侵蚀感依旧透过通道壁隐隐传来,试图渗透进来,瓦解他的意志与道躯。
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残存的力量抵御这种无孔不入的侵蚀,每一步前行都伴随着巨大的负担与风险。
通道本身极不稳定,两侧那凝固的混沌壁障并非静止,而是在不断蠕动、翻腾,如同活物的咽喉壁管,时而收缩,时而扩张,带来令人心悸的挤压感。
有时甚至毫无征兆地突起尖锐的混沌结晶,或塌陷出危险的涡流,逼得凌皓不得不极限闪避,身形在狭窄的通道内留下道道残影。
这是一段与时间赛跑、与危险共舞的旅程。
孤独、压抑、危机四伏。
不知前行了多久,在这片失去时空概念的通道中,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就在凌皓感到身心俱疲,几乎难以维持高速飞遁之时——
蓦地!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独特的“气息”,如同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穿透了厚重的混沌壁垒,轻柔地、却又无比清晰地——
触及了他的感知!
那气息……无法用言语准确形容其万一!
它纯净、浩瀚、古老、蕴含着难以想象的蓬勃生机与创造之力!
仿佛宇宙初开时第一缕生命的气息,又似万物萌发时最本源的造化律动!
仅仅只是感知到这一丝气息,凌皓那沉重的伤势、枯竭的法力、疲惫的神魂,竟都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被滋养、被抚慰的舒适感!
仿佛干涸的土地遇到了珍贵的甘霖!
他精神猛地一振,眼中爆发出璀璨的精光,所有的疲惫与痛苦仿佛都被瞬间驱散!
是它!
就是这种气息!
与他体内“先天灵根”残须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纯粹、更加磅礴的——
先天造化之气!
来源……就在前方!
他猛地加速,不顾一切地向着那气息传来的方向冲去!
周围的混沌通道似乎也感受到了那气息的存在,变得愈发不稳定,蠕动的速度加快,仿佛在抗拒、在阻拦他的靠近。
但凌皓不管不顾,眼中只有那越来越清晰的感应!
终于!
在通道的尽头,那原本是无尽黑暗的方向,一点微光骤然亮起!
那并非寻常的光亮,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温润内敛、却又蕴含着无尽生机的奇异辉光!
辉光逐渐放大,驱散了通道尽头的黑暗,隐约勾勒出一片难以用常识理解的奇异区域的轮廓。
那似乎是一片……无法用距离或空间来衡量的“境地”。
仿佛存在于现实的夹缝,又似独立于万界之外的源头之地。
透过那越来越近的入口,凌皓惊鸿一瞥间,仿佛看到了——
无垠的虚空之中,悬浮着一望无际的、散发着九色霞光的神奇土壤,每一粒土壤都仿佛蕴含着一个小世界的生机,自行呼吸,吞吐着混沌,衍化着造化!九天息壤境?
一株巨大到无法形容的青莲,扎根于无尽混沌海之中,莲叶青翠欲滴,大如星域,轻轻摇曳间便荡起万千法则涟漪,莲心之处光华璀璨,仿佛孕育着开天辟地的奥秘!混沌青莲池?
景象模糊而震撼,超出了想象的极限。
那浩瀚无匹的先天造化之气,正是从那片奇异的境地之中弥漫而出!
仅仅是站在通道尽头,遥望那景象,感受那气息,凌皓便感到自身的道境在微微震动,对法则的感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停滞许久的修为瓶颈甚至都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但同时,一股更加宏大、更加古老、更加不容亵渎的威压,也如同无形的潮水般从那片境地中弥漫开来。
那威压并非恶意,而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属于先天本源之地的自然排斥力,拒绝着一切后天的、不纯的、弱小的存在靠近。
凌皓毫不怀疑,若无“钥匙”,强行闯入,恐怕瞬间就会被那恐怖的威压碾碎,或被那纯粹的造化之气同化、分解,成为那境地的一部分养料。
希望之地!
亦是绝世凶地!
真正的险地——“九天息壤境”或“混沌青莲池”的入口,就在前方!
历经千辛万苦,耗尽心血,甚至赌上道途,他终于……看到了目标!
虽然只是初窥门径,虽然入口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虽然前方依旧充满了未知的恐怖与危险。
但这一刻,所有的付出,所有的牺牲,似乎都有了意义。
那浩瀚的先天造化气息,如同最诱人的罂粟,吸引着他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念头。
修补天地胎膜的希望,本方宇宙延续的可能,或许就蕴藏在那片神奇的境地之中。
凌皓停在通道的最终尽头,前方一步之外,便是那被奇异辉光笼罩的、扭曲了时空的入口。
身后,混沌通道已然合拢大半,退路几近彻底断绝。
他站在希望与毁灭的交界线上,衣衫褴褛,伤痕累累,气息萎靡。
但他的脊梁挺得笔直,眼神灼热如烈日,紧紧盯着那入口之后的造化奇景,仿佛要将那景象深深烙印进灵魂深处。
下一步,便是真正的……
踏入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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