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智书院的西厢房被临时辟为验尸间，门窗紧闭，只留两盏浸过破煞粉的灯笼悬在梁上，淡白的光线下，张生的尸体平放在门板上，青衫下摆还沾着梨树下的泥土，右手仍保持着握拳的姿势。林越将阴物鉴定盒摊开在桌案上，里面的银针、显痕液、放大镜依次排开，映忆镜残片放在尸体头部旁，正泛着微弱的青芒。
“周总旗，让人取一盆温水和干净的细布来，别用皂角，避免破坏颈痕残留。” 林越俯身，先观察尸体的整体状态 —— 尸身尚有余温，指节泛白，指甲缝里嵌着黑灰色的细屑，与院外脚印的聚阴砂残留相似，“陈九，记录：死者体表无明显外伤，仅颈部有勒痕，右手握拳，指甲缝有疑似聚阴砂的黑灰，尸温提示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
陈九握着笔的手顿了顿，小声问：“林大人，会不会是死者自杀时，不小心蹭到了聚阴砂？”
“不可能。” 林越摇头，指尖轻轻拂过尸体的手腕，“你看，他的腕骨没有挣扎留下的淤青，若真是自杀，上吊时手会本能抓挠白绫，腕部必然有痕迹；而且他的指甲缝里，除了黑灰还有一点皮屑 —— 不是他自己的，颜色偏深，像是常年习武之人的老皮。”
说话间，周冲端着温水和细布进来。林越用细布蘸了温水，小心翼翼擦拭颈部的勒痕 —— 原本模糊的青纹在温水浸润下渐渐清晰，呈现出一道 “不规则的弧形”，左侧勒痕深约半指，右侧仅浅淡一层，且在勒痕中段，还叠着一道极细的横向压痕，像是被什么硬物刮过。
“这就是关键。” 林越拿起放大镜，对准勒痕中段，“自杀的缢痕是环形，深浅均匀，因为身体重量会让白绫自然受力；但这道勒痕，左侧深右侧浅，说明凶手是从死者左侧发力，强行拽紧白绫，导致受力不均。还有这道横向压痕 ——” 他用银针轻轻挑起压痕处的皮肤，“是白绫里裹着的硬物造成的，可能是凶手藏在袖中的短棍，用来增加勒紧的力度。”
陈九凑过来细看，果然在压痕处看到一点反光：“是…… 是金属光泽！好像有东西嵌在皮肤里！”
林越立刻取出显痕液，用棉签蘸了一点，轻轻涂抹在压痕处。淡蓝色的液体刚接触皮肤，就顺着压痕晕开，原本隐藏的金属碎屑渐渐显形 —— 是极小的铁屑，边缘还带着淡淡的青纹，与文曲笔碎片的煞气纹路一致。“是文曲笔碎片的铁嵌件。” 他将铁屑用镊子夹起，放进鉴定瓶，“凶手的白绫里裹着文曲笔碎片的残件，既用来增加勒力，又想把命案嫁祸给李嵩的阴物案，心思够细。”
接下来，林越重点检查死者的颈部皮肤。用放大镜仔细观察勒痕边缘，发现有几处细小的 “皮瓣”—— 这是他杀时，凶手用力拉扯白绫，导致皮肤被摩擦撕裂形成的，自杀时因受力缓慢，不会出现这种痕迹。他又用银针蘸了显痕液，戳向勒痕深处：银针瞬间变黑，比之前检验白绫时的颜色更深，针尖还沾着一点粘稠的黑色液体。
“腐心毒。” 林越语气肯定，将银针放在映忆镜残片旁 —— 残片的青芒瞬间变亮，与银针上的毒液产生共鸣，“白绫上的腐心毒只是表层，勒痕深处的毒液浓度更高，说明凶手在勒紧白绫时，特意让毒液渗入皮肤，确保死者必死，这绝不是自杀会有的情况。”
周冲看着鉴定瓶里的铁屑和变黑的银针，脸色凝重：“这么说，张生不仅是他杀，凶手还是早有准备 —— 带了裹着碎片的白绫，涂了腐心毒，就是为了伪装成自杀，还嫁祸给李嵩？”
“不止。” 林越翻开死者的右手，用温水泡软僵硬的指节，慢慢掰开 —— 掌心攥着的青灰色碎片终于露了出来，碎片约指甲盖大小，边缘锋利，上面除了文曲笔的纹路，还沾着一点淡红色的印记，“这碎片不是张生自己攥的。” 他用放大镜对准红色印记，“是凶手的血迹，可能是掰死者手指时，被碎片划伤留下的，印记还没干透，说明凶手离开的时间很近。”
他又让陈九取来纸笔，根据碎片上的血迹形态，大致画出伤口的形状：“是细小的划伤，位置应该在凶手的拇指或食指，结合之前指甲缝里的皮屑，凶手大概率是右撇子，常年习武，且近期接触过文曲笔碎片和聚阴砂 —— 符合赵德昌影杀的特征。”
验尸接近尾声时，林越突然注意到死者的衣领内侧，有一块淡青色的印记，形状像半个 “狼” 字 —— 与苍狼部的印记相似，却又多了一点弯钩。他立刻用显痕液涂抹，印记渐渐清晰，竟是 “镇国” 二字的一半，被血渍掩盖了大半。“这是……” 林越心头一震，想起李嵩供词里 “五年前西北古墓有镇国印踪迹” 的说法，“张生的衣领，可能沾了五年前西北科举舞弊案的证据残留！”
映忆镜残片此刻突然爆发出淡金色的光晕，贴近衣领印记时，光晕中竟浮现出模糊的古墓轮廓 —— 这是感应到镇国印能量的强烈反应。“周总旗，” 林越起身，语气严肃，“立刻派人将张生的衣物、指甲残留物送去苏清鸢那里，让她加急分析；另外，查五年前启智书院参加西北科举的考生时，重点查‘镇国’相关的线索，比如考生是否带过刻有相关字样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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