葆仁堂的玻璃门被推开时,带进来一阵初秋的风,卷着几片黄叶子落在柜台前。陈砚之正在核对新到的药材,抬头就见一个年轻妈妈抱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站在门口,孩子穿着长袖长裤,却还是能看出手腕和脖颈处露出的红疹,像一片片泛红的苔藓,高出皮肤寸许,上面还结着干硬的皮屑。
“陈大夫,您快看看我家乐乐!”女人眼圈通红,把孩子往诊床上放时,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瓷器,“这疹子起了快俩月了,一开始就胳膊上俩小红点,我们以为是蚊子咬的,谁知道越起越多,后背、腿上全是,痒得他整夜哭,抓得浑身是血痕……”
乐乐怯生生地攥着妈妈的衣角,小眉头拧成个疙瘩,听见“痒”字,下意识就想抬手去抓,被妈妈按住了。他的小脸憋得通红,脖子上的红疹被衣领蹭得发亮,有些地方已经抓破,结了浅浅的血痂。
陈砚之拉过诊床旁的小凳子坐下,轻声问:“乐乐,告诉叔叔,痒的时候是不是像有小虫子在爬?”
乐乐点点头,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嗯……还热乎,像被太阳晒得发烫。”
“让叔叔看看后背好不好?”陈砚之的声音放得更柔。妈妈小心地掀开乐乐的衣服,陈砚之倒吸一口凉气——孩子整个后背都布满了肥厚的斑块,颜色暗红,边缘还在往外扩散,有些地方因为反复搔抓,皮屑掉了一层又一层,露出底下鲜嫩的红肉,看着触目惊心。
“用过什么药?”陈砚之伸手按了按斑块,质地坚硬,像贴了层粗糙的牛皮。
“诊所开了药膏,抹上能好点,停了就犯。”妈妈掏出个药膏管,“后来去大医院,说是‘神经性皮炎’,给了激素类的药膏,一开始管用,现在越抹越重,医生说不能再用了……”
陈砚之接过药膏看了看,又翻了翻乐乐的眼睑,舌尖红得像点了朱砂,舌苔黄腻,摸了摸他的小手,手心烫得像揣了个小暖炉。“大便怎么样?是不是好几天才拉一次,还干得像羊屎蛋?”
妈妈愣了一下,连连点头:“对对对!这孩子从小就不爱吃菜,最近更甚,三天才拉一次,每次都哭着说屁股疼。”
林薇端着温水进来,听见这话,已经拿出了银针盒:“我先给乐乐扎几针,止止痒。”她蹲在乐乐面前,笑着晃了晃手里的银针,“叔叔阿姨给你变个魔术,扎完针,小虫子就不爬了好不好?”
乐乐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亮晶晶的银针,小声说:“不疼吗?”
“就像蚊子轻轻叮一下。”林薇说着,指尖快速点过乐乐的曲池、血海、三阴交,银针极快地刺入,又轻轻捻转了几下。乐乐刚想咧嘴,忽然“咦”了一声:“好像……不那么痒了?”
“这就对了。”林薇笑着起针,“这几针能清血热、散风邪,先让痒劲缓一缓。”
陈砚之这时已经翻开了《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手指在“消风散”那一页停住:“这孩子是血热风燥,又兼脾虚失运。消风散能疏风养血、清热除湿,正好对症,但得加减几味药。”他拿起笔,边写边说,“原方里有荆芥、防风、蝉蜕,能祛风止痒;苍术、苦参、木通除湿清热;当归、生地、胡麻仁养血润燥——但乐乐大便干,得加火麻仁10克润肠;他舌尖红得厉害,说明心火盛,加黄连3克清心火;脾虚嘛,再加白术6克健脾。”
妈妈凑过来看药方,有点担心:“这药苦不苦啊?他最不爱喝苦药了。”
“我给你加了3克甘草,调和一下味道。”陈砚之笑着说,“煎药的时候放两颗大枣,稍微有点甜味。对了,煎药得用纱布把药材包起来,不然药渣会硌着嗓子。”
一直在门口择菜的爷爷这时走进来,手里拿着颗老南瓜:“我刚才听着了,这孩子的毛病,就像地里的南瓜藤,光长疯枝子,不结瓜。”他把南瓜放在桌上,指着上面的卷须,“你看这藤,看着壮实,其实内里虚空,养分都被杂枝抢了——孩子就是这样,吃的肉啊、糖啊太多,就像给藤上堆了太多肥,结果枝叶疯长,反而把正经的养分都耗光了,皮肤就成了这模样。”
乐乐似懂非懂地看着南瓜藤,妈妈却明白了:“您是说,他平时零食吃太多了?”
“可不是嘛。”爷爷拿起个小南瓜,“以后啊,别让他吃薯片、巧克力了,就跟这南瓜似的,得吃点实在的,小米粥、蒸山药,养脾胃,比啥都强。”
“那药膏还能用吗?”妈妈又问。
“激素类药膏别用了。”陈砚之摇摇头,“我给你配点外用药,用苦参、黄柏、地肤子、蛇床子各30克,煎水给乐乐泡澡,每天一次,能清热燥湿、止痒。泡完澡再抹点凡士林,锁住水分,别让皮肤太干。”
林薇这时已经把药抓好了,用纱布袋仔细包好:“这药得先泡半小时,再煎20分钟,放温了再洗,别烫着孩子。”她又从抽屉里拿出个小罐子,“这是我做的止痒膏,用凡士林调的,里面加了薄荷脑,痒了就抹点,凉凉的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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