葆仁堂的铜铃在雨里叮当作响,陈砚之正给林薇讲“金元四大家”的学说,窗外的雨丝斜斜地打在玻璃上,晕开一片水痕。
“李东垣重视脾胃,说‘内伤脾胃,百病由生’,所以治虚证总忘不了补脾胃。”陈砚之翻着泛黄的医案,“就像上次那个盗汗的小伙子,用了补中益气汤,加了黄芪、白术,果然好了。”
林薇托着下巴,笔尖在笔记本上划着:“那张子和呢?他是不是总用泻药?”
“对,他主张‘攻邪已病’,觉得很多病是邪气堵着,得把邪排出去。”陈砚之刚说完,门口就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扶着墙进来,脸色灰败,手里还攥着份体检报告。
“大夫,救救我……”男人声音发飘,刚站稳就腿一软,陈砚之赶紧过去扶住,一股酒气混着酸味扑面而来。
“您先坐下,慢慢说。”林薇递过温水,男人接过去,手却抖得厉害,水洒了大半。
“我这半年总觉得胃里烧得慌,吃了奥美拉唑也不管用,”男人捂着胸口,“昨天喝了点酒,半夜吐得厉害,还带血……”他掏出体检报告,“医生说可能是胃溃疡,让我住院,可我怕做胃镜……”
陈砚之摸了摸他的脉,又看了看舌苔:“舌红苔黄,脉数,胃里灼热,呕吐带血,这是胃火太盛了。”他回头喊,“爷爷,您看这情况……”
爷爷从里屋出来,捏了捏男人的虎口,又问:“平时是不是总熬夜?爱吃辛辣,还爱喝冰镇啤酒?”
男人点头如捣蒜:“应酬多,没办法……”
“这是典型的‘内伤饮食,胃火上炎’。”爷爷沉吟片刻,“东垣的法子是补脾胃,但他这是实火,得先清。我看啊,得用张子和的思路,先攻后补。”
林薇眼睛一亮:“张子和的‘攻邪’?那是不是要用泻药?”
“没错,”爷爷拿起笔,“大黄10g,芒硝6g(冲服),枳实12g,厚朴10g,这是大承气汤,先把胃里的积热泻出去。”他又想了想,“加黄连6g,黄芩10g,清胃火,《金匮》里说‘心气不足,吐血,衄血,泻心汤主之’,这俩药能凉血止血。”
男人一听有泻药,脸都白了:“大夫,我这胃都出血了,再泻会不会更严重?”
“邪不除,正难安。”爷爷指着报告,“你这是积热太久,不把火泻下去,溃疡好不了。张子和说‘夫病之一物,非人身素有之也,或自外而入,或由内而生,皆邪气也。邪气加诸身,速攻之可也’,你这情况就得快攻。”
陈砚之在旁边补充:“张大夫的意思是,先用泻药把火气排出去,就像家里着火了,得先灭火,再修房子。您这药只喝一次,泻完就停。”
男人还是犹豫,手指绞着报告:“可我听说大黄很猛……”
“放心,”林薇笑着说,“我们会帮您控制剂量,而且芒硝冲服能缓和点大黄的烈性,就像给猛虎套个项圈,既让它干活,又不让它伤人。”
正说着,门口又进来个老太太,拄着拐杖,咳嗽得直不起腰,手里拎着个布包:“小陈大夫,我这咳嗽快俩月了,痰是白的,稀稀拉拉的,晚上躺平了更厉害,吃了好多止咳药都没用。”
陈砚之扶她坐下,老太太刚坐稳,就又咳起来,痰盂里很快积了小半杯白痰。“您这痰是不是泡沫样的?还总觉得身上冷?”陈砚之问。
老太太点头:“是啊,手脚总冰凉,还爱出汗。”
爷爷走过去,摸了摸老太太的手背:“凉得像冰疙瘩。这是寒饮犯肺,得用朱丹溪的法子。”
“朱丹溪?就是那个说‘阳常有余,阴常不足’的?”林薇翻着笔记,“他不是主张滋阴吗?寒饮也能用?”
“朱丹溪也重视痰湿,说‘百病多由痰作祟’。”爷爷解释,“他治寒饮,常用温化的药,还喜欢加些化痰的。给她用小青龙汤加减:麻黄6g,桂枝6g,细辛3g,干姜6g,半夏10g,五味子6g,白芍10g,甘草6g。再加苏子10g,莱菔子10g,白芥子10g,这三子养亲汤是朱丹溪的方子,化痰平喘效果好。”
老太太听得直点头:“我这痰确实像喝的水似的,总也咳不完。这药苦不苦啊?”
“有点,但我们会加几颗大枣,中和一下。”陈砚之写着方子,“您这是寒饮,得温着治,朱丹溪说‘治痰法,实脾土,燥脾湿,是治其本’,这方子既能温肺化饮,又能健脾,标本都顾着。”
这边刚忙完,那个西装男又捂着肚子哼哼:“大夫,我有点心慌,是不是不能用那泻药啊?”
“别急,”爷爷给他搭了搭脉,“你这脉虽然数,但还有力,说明正气没太虚,能扛住。”他又对陈砚之说,“加一味人参6g,补气护胃,免得泻得太猛伤了正气,这是李东垣的法子,攻邪不忘扶正。”
林薇在旁边记:“大承气汤加黄连、黄芩、人参——张子和攻邪+李东垣补脾胃。”她忽然笑了,“这就像给泻药加了个安全气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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