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装男这才松了口气,拿着方子嘟囔:“但愿管用,我这胃实在熬不住了。”
“喝完药可能会拉个两三次,别害怕,那是排火呢。”陈砚之送他到门口,“拉完记得来复诊,我们再给您调方子,换成李东垣的升阳益胃汤,补补脾胃。”
男人刚走,老太太的药也抓好了。她颤巍巍地接过药包,又问:“朱大夫的法子,是不是比别的法子见效慢啊?”
“寒饮得慢慢化,就像冰化水,得一点点来。”爷爷说,“朱丹溪治病讲究‘平稳’,不喜欢用猛药,您别急,喝上一周,准能感觉到痰少了。”
雨渐渐小了,阳光从云缝里钻出来,照在葆仁堂的药柜上,那些写着“白术”“茯苓”的小抽屉泛着光。林薇整理着刚才的方子,忽然问:“爷爷,那要是一个人又有胃火,又有寒饮,该用谁的法子啊?”
“那就各家学说掺着用。”爷爷拿起一本《金元四大家医案选》,“医学这东西,没有死规矩。就像做菜,有的菜要猛火炒,有的要慢火炖,关键是看食材啥性子。”
陈砚之正在给一盆绿萝浇水,闻言回头:“就像上次那个又便秘又咳嗽的大叔,先用张子和的法子通了便,再用李东垣的方子补了脾,最后用朱丹溪的方子化了痰,不也好了?”
林薇看着笔记本上的字:“张子和攻邪,李东垣补土,朱丹溪滋阴化痰,刘完素清热……原来他们的法子,现在还能用得上。”
“当然,”爷爷敲了敲桌子,“老祖宗的智慧,不是过时了,是得会用。就像这葆仁堂,开了几十年,治的病在变,但治病的理没变。”
正说着,门口一阵风似的冲进个小伙子,抱着个篮球,满头大汗:“大夫,我这脚踝崴了,肿得像馒头,明天比赛怎么办啊?”他一瘸一拐的,白色运动袜都被血浸透了。
陈砚之赶紧让他坐下,脱了鞋一看,脚踝又红又紫,按下去一个坑。“这是急性扭伤,气滞血瘀。”他想了想,“刘完素主张‘六气皆从火化’,觉得外伤容易生热,得清热凉血。”
“那用啥方子?”林薇赶紧拿笔。
“桃仁10g,红花6g,当归12g,赤芍10g,生地15g,川芎6g,这是桃红四物汤,活血化瘀。加栀子10g,丹皮10g,刘完素常用这俩清热,免得肿得更厉害。”陈砚之边写边说,“再给你配点外用药:大黄、栀子、乳香、没药各15g,打成粉,用醋调了敷在脚踝上,消肿快。”
小伙子急得直跺脚:“能赶上明天比赛不?”
“刘完素说‘治火以苦寒’,这药劲猛,今晚敷一夜,明天能消大半,但想完全好不可能。”爷爷给他加压包扎,“比赛别太拼,不然容易留后遗症。”
小伙子皱着眉接了方子,嘟囔着“但愿能行”跑了出去。
林薇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满柜子的药,忽然觉得这小小的葆仁堂像个聚宝盆,藏着那么多老法子,还能把几百年前的医学思想用得活灵活现。
“爷爷,”她忽然说,“等我学好了,能不能也像这样,用李东垣的方子给虚弱的人补身体,用张子和的方子给结实的人排排毒?”
爷爷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花:“当然能,不光能,还得青出于蓝。”他拍了拍陈砚之的肩膀,“你们俩啊,一个细心,一个稳当,将来这葆仁堂交到你们手里,我放心。”
陈砚之望着窗外的彩虹,雨珠在叶尖闪光,林薇的笔记本上,“金元四大家”四个字被圈了又圈。他忽然觉得,那些泛黄的医案里藏着的,不只是药方,更是一代代大夫的心思——像这雨过天晴的光,总能照亮治病救人的路。
葆仁堂的铜铃又响了,这次进来的是个抱着猫的小姑娘,猫咪爪子上缠着纱布,她急得眼圈红:“大夫,您看它从桌子上摔下来,后腿不敢着地了,能用中药给它治不?”
陈砚之和林薇对视一眼,都笑了。爷爷捋着胡子:“动物也能治,就用刘完素的法子,先清热消肿,再活血化瘀……”
雨彻底停了,阳光铺满了屋子,那些关于金元四大家的讨论,混着药香和猫叫,在葆仁堂里轻轻荡开,比窗外的彩虹更让人觉得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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