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部长志得意满。祖明的“证词”成效卓着,评审席上最后一丝犹疑已然消散。他几乎能勾勒出胜局:取消巫族资格,坐实“伪造”罪名,将傩文化正统彻底纳入囊中。
他故作大度地看向黎鹤,语气带着施舍般的意味:“黎鹤先生,对于祖明先生的证词,贵方是否需要……进行交叉质询?”他笃定,这备受打击的年轻人,绝无能力反驳这来自“自己人”的绝命一击。
黎鹤缓缓抬头。脸上血污未净,眼眶仍泛红,可眸中的痛苦与混沌早已褪去,只剩冰寒刺骨、锐利如孤狼锁定猎物的专注。
他未回应金部长,目光先投向证人席的祖明,对方依旧面无表情,眼神空茫,仿佛方才那些诛心之言并非出自其口。
“主席先生,”黎鹤嗓音沙哑却异常平稳,转向评审席,“我方需行质询。”
主席颔首示意。会场所有目光再度聚焦,无人认为他能挽回什么,这或许只是绝望下的徒劳挣扎。
黎鹤未看任何资料,直视祖明,语速不疾却字字清晰:“祖明先生,你证词称我族‘开山傩’核心舞步与花国‘踏春步’高度‘类同’,以此作为‘借鉴’的关键证据,可是?”
祖明木然点头:“然也。”
“请具体描述,你所指‘类同’的舞步动作。”黎鹤死死盯住他。
金部长微蹙眉,只当他在拖延,并未阻止。祖明默然片刻,似在回忆“脚本”,而后以平板声调描述:“……双臂展拟开山之势,左足前踏,右足随,身躯旋半周……大致若此。”
这描述听来确与花国资料所载相似。
黎鹤等的便是此刻!
他猛地向前一步,胸口傩神骨烫得更烈,指尖触感竟与当年祖明教他批注《傩骨秘录》时一模一样!声调陡然扬高,字字砸在会场:“大致若此?祖明先生!你当年用红笔圈注‘足尖内扣聚气’,特意按我的手指在秘录图示上,教我感受‘重心前掌承力’的发力点,还按我的脚纠正姿势,说‘这力道要像扎根祖地的树,稳得动不了,差一分气就散’——这是老祖宗的铁律,你岂能忘?”
他边说边做足尖内扣的标准动作,足尖落地时力道精准,左脚掌酸胀感瞬间翻涌。他下意识摸了摸脚踝,当年练错动作磨出的旧茧还在,胸口神骨光芒透过衣料闪烁,与指尖比划的轨迹重合,像祖明当年按在他脚上的手,在帮他稳住力道:“这力道差一分,气就散,花国的‘踏春步’,有吗?”
胸口神骨光芒透过衣料闪烁,竟与指尖比划的轨迹完美重合,像在呼应当年祖明按在他脚上的力道:“我族‘开山傩’这动作,左足前踏后右足随行,足尖是微向内扣还是向外撇开?旋半周时重心落前掌还是脚跟?双臂展幅与肩平还是略高于顶?”
三个极细微却致命的专业问题,精准戳中傩舞核心——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会场死寂。评审委员面面相觑,不解细节差别;金部长及其专家团一怔,随即面露不屑,只当他吹毛求疵。
祖明听到“足尖内扣”四字,喉结狠狠滚动,左手腕控制项圈“嗡”地闪冷光,电流顺着腕间旧疤窜上,疼得他指腹狠狠掐进掌心,指节泛白,膝上裤子被掐出浅痕。
他下意识抬右脚想做足尖内扣的动作,却被电流逼得猛地僵住,脚踝处当年练傩舞磨出的旧茧微微抽搐,那是身体本能的记忆,比语言更诚实。
而右手极快比出“足尖内扣”的小动作,指尖故意蹭过桌面留下淡痕,快得像错觉,唯有黎鹤看清。
他沉默着,未即刻作答。
黎鹤心跳如擂鼓!他赌对了!祖明果然在细节里埋了钩子!花国只仿了皮毛,根本不懂这些藏着力量流转与仪式意义的精髓;而祖明不能主动道出,只能等有人来问!先前他疾速瞥向手指的动作,正是暗示!
“答我,祖明先生!”黎鹤步步紧逼,声如出鞘利剑,“这些在《傩骨秘录》首卷第七章第九行明确记载的动作要点,你身为执事,岂能忘却?!还是说,你所谓的‘研考’,根本从未触及定夺仪式独特性的核心细节?!”
压力瞬间压向祖明!所有目光锁住他,金部长察觉异样,眼神示意他速按“脚本”圆场。
祖明唇瓣翕动,欲言又止,膝上右手指节极微蜷缩。最终,他仍以麻木语调含糊蒙混:“年深日久,具体细节已记不清……然整体架构确系类同……”
“记不清?”黎鹤厉声截断,满是讥诮与忿怒,“一个你声称深入研究、断为‘借鉴’‘伪造’的核心动作,竟连最基本的技术细节都‘记不清’?”
他猛地转向评审席,声震全场:“主席先生,各位委员!真正的传承,藏在毫厘之间的精准!每一处足尖朝向、重心落点,都蕴含先辈凝练的仪式意义与力量流转,绝非外在‘类同’可概括!若指证者连核心细节都无法说清,所谓‘借鉴’指控纯属无稽之谈!这恰恰证明,花国‘花神祭’才是只摹皮毛、未得其魂,甚至篡改历史的‘伪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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